驍衛營雖殺了西鑰馳,卻並沒有打算行刺堯王。一是堯王並沒有虧待過他們兄弟,二是入宮行刺於他們也難於登天。可那天晚上出現在弓書殿的刺客,卻險些得手。這個人必是經常出入弓書殿,對那裏的哨卡了如指掌,且身手了得。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天蟒衛或者和天蟒衛私交甚密的太衛府老將。
他之前一直深信,騫人太衛府叛逃是計。所以堯王隱瞞西鑰馳的死因,讓所有人都以為真凶就是他們。
可據他安插在弓書殿的眼線密報,容成汐那晚出現在弓書殿純屬意外,容成碩當時的反應也不是提前知情的樣子。而且當時容成汐若是慢了一步擋在門口,以那支箭的精準、力量和速度,堯王很可能非死即傷。
如果隻是為了讓人相信騫人太衛府的叛逃,堯王完全沒必要以身犯險。姬少帛他們若沒有真的背叛北堯,也不可能對王狠下殺手。
容成汐自那晚後再沒有進過宮,對地方軍亂紀更是隻字未提。一心一意要入朝為官的容成汐,事後居然嫁給了一個年紀比她父親都大的延王,他實在想不明白。
騫人太衛府叛逃,驍衛營在各郡地方軍中的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堯王這個時候應該也已經摸清了這股勢力的底細,為什麼還要刻意去堵容成汐的嘴,繼續按兵不動?
“出了北堯,這些事再於你無關。”薄奚辰淡淡回道,跟著抬手一指,“希望將來,你我不會在戰場上相遇。”
他順著薄奚辰指的方向看去,會意一笑,“陛下難道怕他們找麻煩,才留我一條命麼?”
南衍和大皖綿長的交界線盡頭,有一座延綿高聳的大山。那裏駐紮著郊尹昊及其部將辛苦帶出來的大軍,除了南衍舊將,還集結了各國叛逃官兵和流浪逃荒之人。數量之眾,借著地勢足可抵禦任何國家的攻擊。
薄奚辰一聲冷哼,“沒有北堯,現在你看到的也不過就是一座荒山。”
他微微一怔,薄奚辰說得不錯。收留了諸多叛軍的山營,應該早已成為各國的眼中釘。他在北堯多年,他們沒有發難,忌諱的不是山中大軍的實力,而是北堯。
“你們這是要放虎歸山啊……”
“地方軍違紀,陛下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是帶過兵的,知道你們想給那裏的弟兄多點好處。可你們實在太過分,逼得他不得不徹查。”薄奚辰低啞的聲音,微微發抖,“誰能想到你們這麼絕,居然對陛下的愛將下死手!”
看著薄奚辰噴火的雙眼,他無話可說。
當他知道驍衛營要對西鑰馳動手時,西鑰馳已經死了。他無法對跟隨自己多年的部將狠下殺手,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查出來,唯有帶著愧疚一心求死。
他隻希望他們做的事,不會連累到那個追隨堯王多年的妹妹。所以最後關頭,他在西鑰馳屍體上動了手腳,想查清騫人太衛府叛逃的真相。畢竟,堯王要對付的如果隻是他們,犧牲一個太衛府的代價實在太大。
薄奚辰將一個密封的盒子砸到他身上,“滾!”
他接過密盒,摩挲著盒身上蟒狀刻紋,忽地猛力拉開。
待看清盒子裏的東西時,他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語言。
翻身下馬,麵向北堯皇宮的方向,沉沉地跪下去,伏地叩首。
“北堯罪臣郊尹昊,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承堯十六年四月十二日,右丞郊尹昊秘密出境,此生再未踏足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