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群鴿子，北歸正想進房間，老夫人陽台上的落地窗卻打開了，北歸不覺停下腳步，隻是走出來的卻是昨日那個青年，看到北歸，他立刻笑著打招呼：“北小姐，早上好！”
聽得出是長年居住海外的，北歸微微點頭。
“我叫陳祖堪，”他笑眯眯的，一雙眼睛又投在北歸身上。
北歸不願意同他多話，此類的公子她見識過。
“你討厭我？”他察覺了北歸的反感。
“不是。”
“但是你見到我就想溜。”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北歸沒好氣地說：“陳先生你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
陳祖堪也不生氣：“那和我聊聊天吧。”
看到北歸並不反對，陳祖堪便微笑著說：“你很關心我奶奶？”
他倒沒挑錯話題，北歸淡淡地說：“我隻是關心一個獨居多病的古稀老人而已。”
陳祖堪微微皺了皺眉：“你是在說我們放著奶奶一個人住很沒有道德。”
陳祖堪將手中提著的花灑放在陽台上：“其實，奶奶原本是同我爹地媽咪一起住在美國的，是奶奶堅持要回國。”
“老夫人同我說過，她有一對能幹的兒子兒媳，一雙環遊世界的孫子孫女，一個人呆在異國他鄉不如呆在自己的故鄉，至少身邊聽到的都是鄉音。”
陳祖堪愣愣地站在那邊，自小在國外長大的他或許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這一點，他呐呐地吐出句：“看來你是真的關心我奶奶。”
北歸轉身便要離開，卻又聽見陳祖堪在身後說：“怪不得奶奶在病房裏還時時叫你的名字。”
北歸回身：“老夫人叫我的名字？”
“是啊，我們起先都不知道奶奶叫的是誰，還是小鵑把你的事告訴我們的。”
北歸稍頓問：“能告訴我你奶奶得的是什麼病嗎，嚴不嚴重？”
陳祖堪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他吸了口氣說：“奶奶得的是腦瘤，醫生說奶奶過不了這個月。”
啊！北歸幾乎失聲叫起來，怎麼可能，這麼樂觀這麼優雅的一位老夫人，北歸急切地追問：“老夫人住在哪家醫院，我想見她老人家。”
“醫院規定不是親屬不得探訪。”陳祖堪有些遲疑地說。
北歸一僵，親屬？是啊親屬，自己算什麼。沉默了半天，北歸勉強地笑笑：“那，那，下，下次去看老夫人的時候替我向她問候，祝她平安。”
北歸麵無表情地折身回房，然而陳祖堪又一次留住了她的腳步：“今天下午兩點，我在樓下等你。”
醫院的單人病房裏，冒著陳祖堪未婚妻之名的北歸站在病床邊，床上躺著的正是老夫人，她神態安詳隻是麵色差了些，北歸怎麼也看不出她是一個姓名垂危的病人。北歸才一走近病床，老夫人便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你來啦。”仿佛一早知曉北歸會來。老夫人偏過頭問北歸身後的陳祖堪：“雪妮呢，怎麼不把她也一起帶來。”
“雪妮太吵了，不好叫她來，”陳祖堪一米八十幾的個子蹲在病床邊輕聲輕氣地說，“等奶奶好一點了，姐姐、姐夫會帶她一起來。”
老夫人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轉過臉看著北歸的時候，凝望許久才露出一點點喜顏來：“好，好，該丟掉的終於統統丟掉了，可以開始重新生活了。”
北歸握住老夫人的雙手：“您都知道，對嗎？您什麼都知道。”
老夫人笑著：“我可以帶你去那裏了。”
“真的？”北歸驚喜地問。
“你相信我了嗎？”
“相信，相信。”北歸的眼淚流到老夫人的手上，但嘴角都擒著一絲微笑。
離開醫院的時候，北歸的心情萬分的愉快，雖然這聽起來十分不妥，但人總是這樣，自己適穩之後方才想到別人的疾苦。北歸同陳祖堪不緊不慢地走著，忽然他停下來問：“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好啊。”北歸欣然同意。
咖啡館裏暖融融的，幽幽的燈光使人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放低聲音，享受這都市中難得的悠閑。
“能告訴我奶奶她同你說了些什麼嗎？”陳祖堪和北歸坐在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