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歸依舊微笑：“他已經破產了。”
大男孩大吃一驚，北歸繼續說：“如果你們動作快的話，還可以在銀行封凍他公司之前扣下一兩件貴重物品。”
大男孩怔怔地講不出話來。
“他欠了你們多少錢？”
“他？喔。”大男孩慌忙從皮包裏又取出份文件，“他，他一共拖欠了四萬八千塊，這是六個月的房租。”
北歸起身：“請稍等。”
大男孩在北歸離身時，輕輕鬆了鬆領帶，今天真夠嗆。
北歸回來，帶著一張支票：“這是四萬八千元的一張支票，可以隨時兌現。”
大男孩愣愣地接過手，簡直不敢相信，接著又一張支票遞到他的麵前：“這是一張八千元的支票，我希望住到這個月月底。”
北歸看著尤自發呆的大男孩：“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大男孩連連點頭。
北歸微笑：“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能不能重新簽一份合約。”
“合約？噢，對，對，完全可以。”大男孩急急忙忙從皮包裏翻出一份租房合約，“幸好，我今天帶了一份。”
北歸簽妥了合約，大男孩小心地收起說過幾日送副本來。北歸將他送到門口，已經要合上房門，突然大男孩用手擋了一下，臉上露出進門以來最舒暢的笑容，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和魅力：“能不能請你吃頓飯？”
北歸一怔，看著這張年青的臉，許多年前，她的生命中也有過這麼一張年青臉孔，不過那個時候愛情在她眼裏不是最重要的。而這個年青人的生命中不應該有她這樣女人的存在。
“我想不能。”北歸麵無表情地在大男孩麵前關上了門。
第一次覺得自己擁有了這套房間，以前是這房間擁有了北歸這樣一件特別的擺設。北歸坐在陽台上，那盆花在陽光格外蓬勃旺盛，或許也象老夫人那樣在陽台的一角放一些鴿食，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抬頭看看天，陰沉沉的，空氣中濕露露的，原本讓人覺得鬱悶的天氣，卻讓北歸覺得異樣的清朗。許久沒有回家鄉了，奶奶的那幢老房子，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記得小時侯，總是在那吱嘎作響的樓梯上跑來跑去，腳步聲咚咚地響在老房子裏。而奶奶的腳步總是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總在北歸讀書讀到昏睡的時候悄然無聲地為她披上暖衣。奶奶年輕時是鎮上出名的美女，每天早晨，奶奶窈窕的身影穿過長長的岸廊外出打水的時候，沿河兩岸人家的窗戶都是開著的。有一扇窗戶裏總是站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他總在讀一本書。有一次奶奶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年輕人竟失手將書掉進了河裏，惹得奶奶笑出聲，後來那個年輕人就成了北歸的爺爺。北歸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讓奶奶重複著這個故事，然後夢裏便會有那個美麗的女子和癡情的學生。但北歸的父親和母親則又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天氣有些寒意了，北歸不由地蜷縮起身體，正在瑟縮之時，身上正一暖，仿佛是奶奶在寒氣初生的傍晚為自己披上一件暖衣，上麵還有奶奶那幽幽的溫香。北歸睜開眼睛，卻發覺天已經漆黑了而腳下萬家燈火，一低頭看見身上竟真的覆了一件外衣，放在鼻端一股清雅淡香。這種淡香很熟悉，北歸側頭去看老夫人的陽台，明亮的燈光從落地的窗紗裏透出來讓北歸心中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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