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稍稍心定。忽然,產房傳來噪雜聲,醫生護士在忙碌叫嚷著,一會兒,一個醫生匆匆跑出來,問:“現在大人出現異常,我們想問,如果出現意外,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什麼保大人保孩子。”成功慌亂地問。
“如果隻能活一個,是大人活還是孩子活。”
“我都要,我都要。”成功叫著。羅紅父母也有些緊張。
“快點決定。”醫生急了也嚷起來。
“我要羅紅,我要大人。我要羅紅。”成功嚷著跌坐在地上,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嘩嘩地流淌。
世界一時變得非常安靜,時間過得如此緩慢。許久。醫生默默出來。成功猛地站起:“醫生,怎麼樣了。”
“孩子沒了,大人也……”醫生還沒說完,成功抓住醫生衣領,嗚咽著嚷:“不是告訴你要大人活嗎?”
“成功,別這樣,聽大夫說。”羅紅父親對成功說。
成功鬆開醫生的衣領,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首長,剛才大人堅持要留下孩子,我們也不能不考慮大人意見,否則她太激動很危險。孩子出來就......。我們可能錯過了對大人的最佳搶救期。“
“我不管這些。你們抓緊盡最大努力一定要救活我的女兒。“
“是,首長。”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成功無力地靠在產房門側的牆邊,口中喃喃道:“早上還好好的。”
難熬的時間。助產室的門終於又打開,出來一個年齡大的醫生。他走到羅紅父親敬禮。羅紅父親終於忍不住淌下淚水。
“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但。”停了一下,他繼續說,“目前靠儀器維持生命,首長,實情是您女兒目前雖然生命維係,但隨時可能終止。對不起。”
羅紅父親用手絹擦擦淚痕,默默點點頭。
“等護士們安排進入房間後,你們可以見麵。但希望不要幹擾。一點也不要。“
羅紅父親點點頭。走到成功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孩子,堅強些。“
“爸,小紅是我的一切,沒她我怎麼活?我堅強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羅紅父親擁抱著成功,成功趴在羅紅父親的肩上無聲地抽泣。
羅紅臉色慘白,靜靜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四周都是儀器和各種管子。也許護士們幫助整理過,羅紅看上去顯得幹淨整潔。一層薄薄的床單蓋著羅紅的下身。她的嘴唇咬破出血了,頭發濕瀝瀝的有些淩亂。護士遞過棉球,成功用棉球蘸著清水輕輕地在羅紅嘴唇上點擦。成功不相信羅紅就這樣離開了他,他相信他能喚回羅紅的生命。
成功靜靜地握住羅紅軟軟的手,低聲說:“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能忍心拋下我呢。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有你我們還會有我們的孩子。”
羅紅似乎聽見了成功的低語,眼角有一滴淚珠流出。成功低聲嗚咽。
一天一夜,羅紅一直就那樣躺著。成功一刻沒有離開,始終握著羅紅的手。誰要勸成功離開,成功都默默搖頭,不說一句話。
夏媛和吳冠希來探視。成功一句話不說,也不動彈。夏媛含淚跑出了病房。吳冠希拍拍成功的肩。輕聲說:“需要我,要我的命我也願意。保重。”
整整三天,成功沒吃沒喝,像一個木雕坐在那裏,他等待著奇跡。醫生們都感動得不忍心去打擾他。
第四天中午,羅紅慢慢睜開了眼。成功忽然驚叫:“醫生,醫生。”所有護士醫生跑進來。成功站起忽然軟倒在地上。另外醫生又趕緊搶救成功。等成功睜開眼時,已經是一天後了。成功下床,跌跌撞撞走到羅紅床邊,羅紅似乎感覺到什麼,微微張開眼。她想對成功笑,但嘴唇隻是咧咧。
成功抓住羅紅的手,羅紅眼淚順著眼角滴淌在枕頭上。羅紅微微張開嘴,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好好活著,不許生病。他們都還要依靠你呢。”
成功點點頭,知道他們指羅紅的父母和他的父母。眼淚流淌著。
“對不起,我真沒用,我沒能留住我們的孩子。”
“我們還會有的。”
“怎麼哭了,第一次見你流淚。”
旁邊的護士眼睛濕潤著,將指頭放在嘴邊,成功知道是讓他盡量少讓羅紅說話,成功點點頭,輕聲說:“親愛的,回家以後我們再說,你先好好休息。”
“回家,回家,有你的家真好。”羅紅喃喃說著,又閉上眼睛。
看羅紅似乎熟睡,成功起身走到房外,幾乎所有醫生護士都一臉感動地目視他。成功顧不了太多,他找到值班醫生,問:“大夫。說實話。我妻子目前是否脫離危險期。”
值班醫生滿臉內疚,說:“目前與前幾天沒有任何區別,就目前醫療水平看,度過危險期很不容易,我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專家會診過,這是專業意見。”
成功腦子早已經一片空白,盯著醫生問:“目前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發現的問題?”
醫生搖搖頭:“目前外在的藥品和器械隻是維持現狀,緊緊隻是維持,而且你妻子的身體會逐漸……”醫生沒有說完。
成功仰頭長歎一聲。也許淚流幹,也許幾天他自己也變得非常虛弱,他有些麻木,似乎隨著羅紅生命的漸漸逝去,他也慢慢垮掉。成功走出值班室。回到病房。保姆送來了雞湯,成功這時才想到好像好久沒吃東西。他喝了一口雞湯,結果全吐了出來。正好羅紅母親進來,見狀,輕聲說:“小紅也不希望你這樣,你隻有健康的活著,小紅才能早日恢複。“
“謝謝媽媽。”成功強迫自己喝了一碗雞湯,身體似乎恢複了一些活力,他回到床邊。看羅紅似乎胸脯有了呼吸的起伏,比前幾天一點動靜也沒有似乎好了很多。
羅紅又睜開了眼,目光有些茫然,慢慢她眼睛裏有了些神采,她看見了她母親。她嘴角微微動動能夠做出笑的樣子了,她對她母親說:“媽,實在對不起,我不能好好伺候你和爸爸了。“
“傻孩子,胡說什麼啊。你這不是挺好的嗎?醫生說,隻要堅持一段時間,你就可以完全恢複。”羅紅母親不愧是老軍人,滿臉含笑,一絲也看不出內心的悲傷。
羅紅不理睬她媽,完全按照她自己的邏輯說話:“媽,我不在了,你幫我照顧好成功,像親兒子一樣,他一個人在北都,身邊沒其他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