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沈檀卻反問道。
陳燁沒有貿然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穩穩道:“屬下覺得不可信。老宮主生前把趙奕看作知己,兩人親如兄弟,屬下認為老宮主的死不會與趙奕有關。傅嫣然雖然並不像在說謊,但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誤會。”
“或許吧。”沈檀卻似乎對陳燁的想法並不認同,“我去見過趙玉惟,可以肯定刺殺傅霆的天璣宮弟子不是他派去的。傅嫣然知道有天璣宮插手,首先想到的也是趙奕,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緩了片刻,又繼續道:“還是先找個機會,把事情問清楚再說吧。”
“屬下明白。隻是蘇大夫那裏……日後若要朝夕相處,怕是瞞不了多久了。”
“蘇大夫那邊,我自會想辦法解釋。”
“是。那公子今晚要繼續在此地留宿嗎?”
“看來是要再住一夜了。”沈檀望了望窗外夕陽西下的天色,輕歎一聲。
是夜。
豫南城郊一處人跡罕至的山坳中,有一座老舊的小寺廟,這寺廟很早就荒廢了,直到九年前,有一人悄無聲息地搬進了這裏。
趙玉惟推開麵前這扇搖搖欲墜的柴門,緩步來到院中,借著月色環顧了一番這小的可憐的寺院。院裏有塊菜園,隨意種了些綠油油的青菜,另有兩間看不出功用的破屋,除此以外再無他物。
若不是那塊寫著“靈穀寺”的匾額,興許沒人能看出它曾經是座寺廟。
趙玉惟在院中站了片刻,抬腳走向一間破屋。就在他剛剛來到屋外的時候,屋門恰到好處地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男子,年過五十,兩鬢有些泛白,卻絲毫不顯老態。他穿的是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裳,也掩蓋不了他筆挺的身姿。一雙和趙玉惟有七分相似的丹鳳眼古井無波,靜靜地看著門外的年輕公子。
“爹。”趙玉惟輕聲喚道。
“進來吧。”趙奕側了側身。
屋裏和想象中一樣粗陋。一張木床,一方矮桌,兩個蒲團。
趙奕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點燃矮桌上的燭台,然後示意趙玉惟坐到他對麵來。
趙玉惟默默地跪坐在趙奕對麵,兩人對視片刻。
“爹。”趙玉惟先開口,開門見山道,“既然你已經決心避世,天璣宮主的位置就早點讓出來吧。”
趙奕沒有說話,目光移向搖曳欲熄的燭火。
趙玉惟見他不語,抿了抿嘴唇,再次開口道:“前幾日傅霆被捕,押送京城的路上遭人劫殺,刺客中有天璣宮弟子。是你派人去的。”
趙奕仍舊沒有說話,眼中映著有氣無力的燭火,安靜得可怕。
“我不在意你以前做過什麼,但我知道,你心甘情願在這座破廟裏苦修贖罪這麼多年,肯定對當年的事追悔莫及。所以,不要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趙玉惟冷冷地說完,閉上眼輕歎一聲,再睜開眼時,神色裏充滿了疲憊:“今後天璣宮和趙府,你都不要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