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前幾日蘇玨剛滿七歲,已經漸漸長出了小女孩的輪廓,鼻梁高挺,和蘇玠一樣的眼眸和薄唇,頭發也長長了,披在兩肩。過了七年調素琴,閱金經的無聊生活,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蘇玠終於將她從顛殿放了出來。再也不用麵對讀不完的卷軸和美男師父永遠壓力很大的臉,蘇玨的心情雀躍著跑出了顛殿。

當她在飽覽宓山美景時,隔殿的千君一臉神秘的走了過來。“小汙兒!”千君大喊。蘇玨別過臉去,這名字隻有最親近的人能叫,而她最親近的人好像隻有師父。

千君發揚她的厚臉皮風格,小跑到了蘇玨麵前,將自己的包子臉完全呈現在蘇玨麵前。千君是掌門座下唯一的女弟子,長得白白胖胖,看起來挺可愛,但一想到這位小師叔,蘇玨一個頭兩個大。

在蘇玨五歲的時候,蘇玠命令她挑選一門樂器,蘇玨想都沒想就選了古琴,因為每次看師父彈琴,院中的花朵紛紛而落,落在師父肩頭,落在碧琴上,師父的琴音如天籟一般,空靈澄澈,安人心神,這也是她最崇拜師父的時候。

可是看著別人彈容易,自己做就是另一種情形了。三天之後,蘇玨在殿內彈著殺豬一般的魔曲,整個身子已經撲到了琴上,千君不堪忍受如此魔音噬耳,就從自家師父的小金庫裏找出了帝鳥之骨製成的撥子給蘇玨,這種神物又如何能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駕馭,才彈一下,琴弦應聲而斷。

結果是蘇玨在院子裏倒立了一晚上,外加不許吃飯。而罪魁禍首千君當晚帶著包子爬牆過來,蘇玨幼小的心靈得到了一絲的安慰,可當四個包子全部進入千君嘴裏後,蘇玨的心碎了。這還不算,臨走時,千君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邊爬邊說,為了來看你,我消耗了多少能量啊,回去還得補補……。蘇玨暈,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理她。

蘇玨生性屬陰,常年體寒,那晚她又冷又餓,千君走後沒多久,蘇玨的意識便模糊了,第二天醒來時,隻覺得周身溫暖,又有熱氣噴灑在臉上,待她看清師父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後,差點沒叫出聲來,小的時候自己畏寒,師父常常將自己裹起來守在身邊一整夜,自己漸漸長大,也漸漸的少了。驀地想起昨晚自己暈倒在院子裏,想來是師父將自己抱回來,看來師父還是疼自己的。屏住呼吸,細細打量這張人神共憤的臉,皮膚如美玉潔白無瑕,眉間朱砂正散發著鮮豔的光澤,睫毛微微翹起一個完美的弧度。正在睡覺的師父神態安詳,沒有一點平常的冷酷和嚴肅。

掌門閉關多年,大小事務幾乎全部由師父承擔,在別人眼裏師父就是溫和可靠的大師兄,但隻有自己知道師父的辛苦。

書上說隻有對最親近的人才會毫無防備,蘇玨喜歡這時候的時候師父,而且她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傷害師父。

想到這兒,蘇玨臉慢慢柔和下來,千君見她望向自己,忙把手中的一摞紙塞給她。

“這是什麼?還有封麵?”蘇玨好奇道。

“噓,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從五六師兄那裏偷來的,前幾天我路過寅殿,五師兄說這是讓人放鬆的最好方法。掌門閉關這麼多年,宓山上至議事決策,下至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師兄負責,縱他有仙身,如此勞累也吃不消。”

蘇玨覺得,認識這麼多年,千君終於說了一次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