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見憐,夜裏下了嶧城百年不遇的大雨,幹渴多年的田地得以滋潤,也阻擋了皇帝的步伐。
是夜,這雨下的並不溫和,還伴著電閃雷鳴,嶧城如修羅場般被閃電映的陰森白亮,聲聲雷鳴猶如天雷懲戒般落下,索性未傷及無辜。
遠遠的,暴躁的雨聲也未壓抑住的步伐緩緩而來,步伐如淩波微步,輕盈有力,可見功力之深厚,雨水似被隔開般濺在那人兩側,走的越發近了,隻見那人身穿白衣,腰佩銀白流蘇的長劍,麵容被鬥笠所擋,看不真切,此情此景,甚是奇異。
驀的,叩門聲響起。
正在拿木桶排水的童子們聽聞門口傳來響聲,約莫是有樹給雷劈中倒在了門口,便急急忙忙的開門,雨水隨著屋簷下落成注,直注眉心。
來人摘下鬥笠,露出一張精致年輕的麵容。眉間朱砂輕點,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啟,一雙如美玉般的眼睛,眼眸輕轉,星星點點,黑瞳在深夜中如黑曜石一般晶瑩有神,眼底波光流轉,韶華舞流年,光陰便在這凝視中悄然逝去。
風雨之中,青絲亂舞,舞出千百種姿態,白衣公子緩緩作揖,聲音清朗有力:“請問這裏可是熙王府?”
童子們忙一個個從如見天人的枉象中走出,領頭的小五忙道:“公子來對了地方,這兒正是熙王府,公子可是外鄉而來?今日適逢大雨,客棧都已歇業,待小人通報,替公子尋一住處。”
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氣,蘇玠輕啟薄唇:“不必,我是來尋人的。”
“這……敢問公子所尋何人?”小五給小童子使了個眼色,小童子便急急忙忙進去通報,熙王和王妃還在堂前未眠,見一小童子慌慌張張進來,還沒來得及發火,隻聽那小童子說道:“王府前來了個高人,仙風凜凜,氣宇非凡,好像天仙下凡,現如今還在前堂,小人先進來稟告,擾了王爺和娘娘的清安,真是該死……”
“無妨無妨,仙人?莫不是來拯救我王府的,快速速請進來。”熙王的老臉上終於有了幾絲笑意,隻是他不知道,蒼天見憐,真派了個活神仙來救郡主。
門口嘈雜聲響起,伴著小五陣陣急切的:“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房門被用力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麵目如畫,仙姿綽約的蘇玠和一臉想扇自己大耳瓜子的小五。
如上,眾人為美色癡迷,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那溫潤的聲音即襲來:“郡主降生,示意皇位即將瓦解,熙王府已有殺身之禍,郡主命中注定會遇一人,補其玉痕,保其家族,修複天下。”
“公子何人?所言屬實?”熙王等著銅鈴大的眼睛瞧著蘇玠。
“在下宓山大弟子蘇玠,所言是否屬實,此雨便是最好證明。”說完蘇玠拿出玉佩。
熙王拿起玉佩在仔細端詳,上有玄色玉龍盤旋。旁邊的小五低聲說道:“王爺,宓山就是那個修仙得道的最佳場所,已經有千百年曆史了,傳說首席大弟子曾經獨戰蒼龍,何等威風。”
看著眼前仙風道骨的蘇玠,熙王渾濁的雙眼慢慢散發出光彩,回頭緊抱王妃大呼:“王府有救了!女兒有救了!”
一盞茶之後,屋內重歸平靜,興奮過度的兩人慢慢回過神來,“公子所說之人,是何人?女兒何時能與他相遇?”
大雨衝刷過後,嶧城的天空如開天辟地初時般湛藍,白雲不時飄過,柔軟輕盈,裏麵住著一個又一個溫暖的夢。
蘇玠禦風而行,白衣飄飄,在他懷裏的郡主已經睜開了雙眼,如他一樣完美無瑕的眸子,流轉著同樣漆黑舞動的光彩,如美玉,如星辰,正凝視著這個一隻手抱著自己的人。
蘇玠不由莞爾,想起昨天從王妃手上接過她時,她從未睜開的雙眼竟然張開了,流轉著和自己一樣的霞光,這孩子果然同自己有緣。
熙王和王妃見此,便也認定蘇玠就是小郡主命中注定之人,讓郡主隨了他去宓山修行,以修補玉痕,保全天下。怪的是,皇帝竟也沒有追究此事,天下日趨太平,風雨又漸漸順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