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數月亮的男人(1 / 2)

“修車ing”。狀態發出,手機電量也耗盡。

發動機一聲長歎,結束了痛苦的喘息。中巴司機無奈地攤開手,引來一片絕望的尖叫。

安寧她們被拋錨的客車扔在荒原上,這次的寫生意外地以這種形式收尾,讓人始料不及。

“你妹!搞什麼搞!天黑了,難道要在野外過夜嗎?”係輔導員麵紅耳赤,暴跳如雷。

“沒辦法,路太遠,天又黑,修理廠的師傅得明早天亮了才肯來。”司機無奈地搖搖頭。

北方五月的夜,還有些清冷,安寧和妖妖擠在座位裏望著初升的圓月。

男生女生們,有的罵罵咧咧,有的小聲調情,有的抱頭就睡,還有幾個精力充沛的,踏著月色在荒野上散步。

她手支著下頜,靜靜思念著那個深吻他的男人。唇角微癢的胡茬,淡淡的煙草氣味,悠長而厚重的呼吸,他給予了一個吻所能賦予的所有感覺。他讓她迷亂,有種恍惚夢裏的丟失。心,從未這樣沉重過,壓抑得無法呼吸。

你知道嗎?從未有人見到過我的軟弱,因為在人前我總是故作堅強。每天,為了生活的理想,而理想的生活。人生總是掙紮在想與不想,意外總是發生在意料之外。我就是那隻追逐夢想的蝸牛,目標尚遠,腳步緩慢,但——我還在路上,不曾停歇。我們還有多遠?夏天,你知道嗎?那一吻,我好像愛上你了,不能自拔。你真的是那個讓我脫去校服,換上婚紗的男人嗎?我生命的平方很小,容不下太多住客。若你願——撕掉暫住證,我決定——和你蝸居一輩子……

荒原上的夜,很寧靜。

深夜,安寧被同學們的喧嘩聲驚醒。她和妖妖也走下客車,順著公路遠望。

幾道強光,極為霸氣地躍上前麵的崗尖,發動機暴力的轟鳴著,一輛散發著野獸般力量的勁車,沿著路,疾馳而來,越來越近。

“是夏天,是夏天的車,夏天來了。”妖妖拉著安寧的胳膊,尖叫著。

車到中巴前,嘎地急刹住,在誇張的6隻雪亮的大燈照耀中,一個瘦削挺拔的身影跳下車。彈飛半截香煙,嘴角還帶著壞壞的笑,眼睛在夜的黑中晶晶地亮。

不是夏天,是誰?!

“還好沒錯過,我為陪你賞月,八百裏路,乘興而來,月亮還在,真好。”站在安寧麵前的這個男人用著一種低沉而沙啞語調,用剛好讓人心動的聲音,讓周圍的觀眾們眼鏡掉了一地。

“你怎麼知道我們困到這了?”妖妖問道。

夏天沒直接回答,隻是拍拍手機。

“25小時,重點關注。”

夏天熄掉車燈,拉著安寧爬到牧馬人的車頂,並肩坐下。安寧相信了,這個的男人真的是來看月亮的。

妖妖和同學們,留下一地的失望,回車上了。

夏天脫下外衣,為安寧披好。

月亮自顧自地圓著、沉思著,悠揚的光輝貪婪地吞噬著靜謐的草原。風輕靈地躲過枝葉的阻擋,掠起細柔的鬢發。午夜的空中,流浪著不甘寂寞的聲音,春草成長的尖叫與喘息,伴隨著骨肉斷碎的**,哀鳴急切如細雨淋漓,伴隨毀滅的新生,殘缺的愛與孤獨。那是花的綻放,與默默死亡。

夜迷離,天沉地默,仿佛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夏天伸開手,抓一把如水般清潤的月光。安寧微眯著眼,任風輕撫柔發。

“你數星星,我笨,就數月亮吧!一個月亮,一個月亮,又是一個月亮。”

“今天的月亮,出現得很及時。”

“啊?不是你畫的嗎?騙我,你手上還有油彩。導演!申請一下,可不可以在這裏插播一個深情的吻呀?”

“夜深了,導演睡了,申請駁回。”安寧閉上雙眼,幽幽道。“從前,我也有過灰姑娘的夢想,卻遇不到能拉動南瓜車的耗子。也想弄雙水晶鞋,但不是斷碼就是缺貨。也時常對自己說,不要在別人的生命裏委屈自己,在屬於自己的童話裏,你才是神。可每每事到臨頭,卻又無能為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你還會找我嗎?”

“妹子,韓劇看多了吧!和我玩什麼《藍色生死戀》,搞什麼穿越呀、前世今生啥地。我四百多歲了,什麼事兒沒經過,你看,我就是從那個星星來地。”夏天壞壞地笑著。

“裝什麼教授,是幼兒園小班畢業吧!”

“錯了,是胎大,胎教大班兒。”

“貧嘴,說不過你。”

“據說人類都是這樣取暖的,高興點,別讓心情配不上夜色。”夏天輕輕摟過安寧。

“你學習得很快麼。”

“這是本能好不,全宇宙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