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麵玲瓏(1 / 2)

這一日,下了許久的大雪終於停了,天空十分難得的放晴了。

這是雲傾來到晉國的第二個冬日,相較於去年,今年晉國的冬天要冷上許多。盡管如此,已經在東暖閣內呆了十數日未曾出門的雲傾,仍然因為這難得的晴好苦苦央求蘭君準許她去中宮外走走。蘭君近來為督促宮女為前線士兵趕製棉衣,十分疲憊,經不住雲傾的軟磨硬泡,終是允了。

得了準許的雲傾在走出中宮時,撒開雙腿在厚厚的積雪上恣意奔跑。雪白的狐裘在冬風中飛揚,遠遠望去,竟像是一個滑著雪的雪人,她跑得又急又興奮,不多時就甩開了遠遠跟著的蕊兒。

當蕊兒的聲音漸漸遠逝時,雲傾更是興奮了。

待饒到禦花園時,剛踏進大門,便見金貴妃的女兒柔嘉公主赫連曦佩與金貴妃心腹霄嬪的女兒康樂公主赫連曦文帶著一大隊侍女麵色不佳地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雲傾正欲避開,卻見柔嘉公主已經換上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容,側身對康樂公主道:“喲,曦文你快瞧瞧,那對麵走過來的是誰?怎麼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本公主瞧不真切!

她身邊的康樂公主連忙輕蔑地答道:“燕國來的胚子,難怪姐姐看不習慣!”

說罷,便與柔嘉公主一起咯咯地笑了起來,仿佛瞧見了什麼好笑的事物一般。

這不絕於耳的嘲笑聲格外綿長,亦格外的尖銳,恰如吃飽了的毒蛇貪婪地吐著信子,傲視殘剩的獵物。雲傾被譏誚得滿臉通紅,咬著牙站在一旁,不說話,也不行禮。雲傾明白,昌王傷重被迫運回帝京,作為昌王一母同胞的妹妹,柔嘉公主此刻正憂煩昌王之事,剛才自己笑得那般恣意,柔嘉公主看著自然刺心。於是,雲傾決定忍下這口氣,準備轉身離去。

“站住!”柔嘉公主見狀立刻收起嗤笑,斷喝一聲止住雲傾離去的腳步,隨後帶著康樂公主與身後的侍女將雲傾團團圍住。

雲傾向身後略一張望,仍是不見蕊兒的身影,不禁暗惱自己高興過了頭,隻惦記著玩,若是像她們二人一樣帶有侍女,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內沒有底。這樣想著,麵色上便蒼白了幾分。

柔嘉公主見狀更是膽大,她鄙夷地瞟了雲傾一眼,冷聲道:“本宮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安陽公主啊!怪不得這麼放肆!哼……如今蕭國來勢洶洶,北部邊關吃緊,我皇兄亦是負傷回京,全朝上下無不憂心,你倒是好興致,笑得這般歡快!好似巴不得看見戰事不利一般!可憐父皇將你好吃好喝地供著,竟是扔給了白眼狼!”

康樂公主聞言立刻附和啐道:“也不看看自個是什麼來曆,不過是個亡國公主,跟隨她那個不得臉的母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你住口!”沒想到她竟然侮辱蘭君,雲傾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帶著憤恨轉頭駁道,“我母後是大晉的皇後,豈是爾等可以隨意指摘的?難道這宮裏就沒有規矩了嗎?”

雲傾這兩句話說得極具氣勢,康樂公主雖年長雲傾一歲,到底還是被她的嗬斥震住了。

然而,柔嘉公主卻不然。她攏了攏身上淺紫色的大擎,雙眸略瞟了一眼語塞的康樂公主,隨後不悅地轉移視線,緊緊盯著雲傾,冷冷嗤道:“大晉皇後又如何?不過是個品行不端、嫁過人又不忠於丈夫的女人,有什麼尊貴的?試問,天下誰人不曉你母親生擒了燕皇的獨子,通敵賣國逼死了自己的丈夫?哼……她不僅害死了燕皇,就連燕國的滅亡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今做了我大晉的皇後,便累的我國遭遇蕭國侵襲,我皇兄更是受重傷在身,至今仍是禍福難料!如此禍國妖後,有何光彩?!”

她的輕蔑仿若居高臨下之人驟然向下潑灑的冷泉水,那種寒冷的感覺是刺透髓骨的戰栗,雲傾被氣得渾身發抖,憑著一口硬氣,滿腔激憤道:“胡說!我母後怎麼會是妖後?你們都是胡說的!明明是你們晉國人滅了燕國,****母後何事?為什麼要推到我母後身上?還有,蕭國入侵乃是蕭國貪婪之故,並非我母後指使,你們為什麼要怪在我母後身上?你們……你們竟敢如此詆毀國母,難道就不怕這些汙穢之言傳到皇上耳朵裏麼?到時定要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放肆!”柔嘉公主的氣勢遠勝於康樂公主,隻見她雙眸一廩,肅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父皇來要挾本宮?!論資排輩,本宮與康樂公主皆在你之上,你見了本宮與康樂公主不行禮也就罷了,也不過是燕國人不懂規矩,可你竟敢出言威脅,以下犯上,信不信本宮現在就可以就地辦了你!”

“你敢!?”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倔強勁,雲傾毫不示弱地昂起頭,對上柔嘉公主的雙眸,幽暗的瞳孔中閃爍著熱烈的火焰,“我是皇上親封的公主,論地位,你我尚屬平級,不過是年長我兩歲,你豈可對本公主任意動用私刑?”

“你……”柔嘉公主不料雲傾如此倔強不服輸,心內一股子怨氣正好無處發泄,竟由著性子對身後的宮娥下令道:“還愣著做什麼?!安陽公主出言無狀,衝撞本宮,罰其在此跪地思過兩個時辰!動手!”

柔嘉公主身後的宮娥亦不過十四五歲,並不十分大膽,雖有兩人依言上前,但終究還是顧忌著雲傾的身份,手腳並不利索,怯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