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秀拉》:黑人女性艱辛的成長故事(2 / 3)

(二)回到梅德林

秀拉出走十年後又回到了梅德林。作者並沒有詳細地敘述在這十年中她的所作所為,而隻是簡單地交代,她上了大學,去了一些城市,而這些地方在秀拉看來不過是一個大的梅德林罷了,到處都住著同樣的人、動著同樣的嘴、出著同樣的汗。這些地方都使她感到厭煩。“消極的逃避不是成熟的標誌,學會應對現實,並保持自我才是成長的體現”【2】。所以,回來後的秀拉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更像自己的人。她的回歸伴隨著那一年知更鳥成災,這就像一個隱喻,預示著要給這裏帶來“災難”。首先,她把自己的祖母無情地送進了條件惡劣的養老院,霸占了她的房子。另外,她勾引了好友奈爾的丈夫,造成了她深深的痛苦。人們由於她同男人們隨隨便便的關係而把對她的痛恨凝成厭惡。她成了這個黑人社區共同的敵人,一個外麵社會的闖入者,一個他者。在看透了一切不平等的剝削和男人們的無情以及女人們無助又不值得同情後,她尋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我行我素,成為自己。作者對她的分析使讀者能更好地理解她行為轉變的意義:“她完全看破了紅塵,對金錢、財產或別的東西全都無動於衷,她不會貪圖別人對她俯首聽命或交口稱讚——總之她沒有自我。出於這一原因,她覺得沒必要去改變自己——便一味我行我素。”【1】由此,秀拉在經過天真、迷惘、出走和回歸後完成了她成長的軌跡。她成長的經曆印證了在黑人女性身上,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表現出的複雜的連鎖關係,這種連鎖使黑人女性處於話語和權利之邊緣的邊緣。

二、成長中的頓悟

“頓悟”一詞早先是一個宗教術語,指上帝在人間顯靈,以昭示其現實存在。芮渝萍指出,成長小說中的頓悟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主人公在日常小事中自發產生的感悟。另一種是生活中震撼性事件在主人公的精神上觸發的感悟,這種震撼性事件通常是可怕的悲劇性事件【2】。秀拉的頓悟以後者為主,一件是母女之情在內心的瓦解,另一件是她失手殺死了“小雞”。

十二歲的秀拉無意中聽到母親與他人的談話。母親說:“我愛秀拉,可我根本就不喜歡她。”這裏的“愛”是不得不愛,與其說愛還不如說是一種義務,在母親的心底裏根本就不喜歡秀拉,因為“喜歡他們是另一碼事”,母親的話加快了她的腳步,她感到稀裏糊塗,覺得眼中有一種刺痛感,她的思緒陰沉起來。原來,在母親的心裏自己是這樣的位置,這讓秀拉感到震驚和不能接受,似乎原來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的感情寄托就在她十二歲的內心裏轟然坍塌了。她開始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他人和這個世界了。

無獨有偶,在河邊的樹林裏,她和奈爾遇見了一個小男孩“小雞”,他們玩得很高興。秀拉拽住小雞的兩手,把他掄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她的手一滑,把小雞甩到了河裏。小雞落到河裏就沒有上來,秀拉失手殺了“小雞”。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追究,帶著負罪的心,事件就這麼了結了。在後來小雞的葬禮上,秀拉一個勁地哭個不停,因為她害怕,她內疚,她矛盾。為什麼自己經曆著心靈的折磨卻沒有人來懲罰她,而她又不願這種懲罰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她內心裏掙紮著“我是一個沒有責任感的人嗎?”

正因為這兩次事件,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以及自己身邊的一切了。在她回到梅德林後,她說:“她的日子就是這樣打發的:信馬由韁聽任自己的思緒和感情暴露無疑——她甘心體驗痛苦,她也甘心讓別人痛苦;她願意體驗愉快,她也願意使別人愉快,她的生活是一種試驗——自從她母親的那番話讓她飛快地跑上樓梯,自從隨著河中心彌合的漩渦她的主要責任感在岸上消逝以來,就一直在試驗了。”秀拉的成熟和發現與失落相伴。成長是痛苦的,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成長的結果就是天真的消失。頓悟發生了,就意味著成長之旅的開始,就是在這兩件事發生之後,秀拉才最終踏上了十年的離鄉之旅,並對人生有了另一種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