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硯敲鬆 遠方的回望(1 / 1)

洗硯敲鬆

遠方的回望

向西,向北。幾百裏的路程,或顛簸,或平坦,終於到達。一座方頂的山,一片赭色的土,一個小小的城,當然還有熱烈的陽光,有熱情的主人,這便是永仁了。回望出發地,已然山隔水阻,自是望不到了。

永仁就是這樣、隻是這樣嗎?

當放慢腳步,走進陡坡幽穀、傣寨彝鄉;當靜下塵心,融入山民百姓、文人方家;當睜大眼睛,看清古今石硯、新老繡品;當豎起耳朵,聽見山歌奔放、梅葛低迴;當埋頭典籍,神遊遙遠曆史、今日人文,漸漸發現,原來這片土地厚重、密實,許多神奇竟藏於拙樸之中。這種發現,給了我一次精神的洗禮。“心遠地自偏”,如果心的距離變了呢?曆時一年,幾番來去,永仁離我近了,再近了,路程確乎越來越短,隻因了有情相牽、有愛相隨,且這情是越來越重,這愛是越來越濃。那些崎嶇山道、滄桑小鎮、畢摩繡娘,文化使者、古老民風、質樸情誼,都化為萬畝鬆林裏的風,或呼嘯,或輕拂,總濯洗著耳目,清新著心智。“洗硯修良策,敲鬆擬素貞,”李白如是說。

於是,一輪寒暑後的今天,站在方山上,透過重重關山與霧靄流雲,回望久居的城市,我看見了許多:忙碌的背後有著麻木,光鮮的背後有著蒼白,浮華的背後有著空虛。那就是我嗎?就是我們這些年的生活嗎?

問著,想著,就有冷汗浸出了。

永仁固然不是我唯一的遠方。但以往的多次遊曆,從未站在這樣的角度,對人生乃至社會進行過這樣的回望。這個轉變,源於此行的發起者湯世傑先生。作為真正的文化人,他的每次遊曆都與文化的探索與發現有關,這次也不例外。機會偶然,我追隨他加入了這種探索。“洗禮”必然,我以為榮。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有時候離開熟識的地方,不,該是離開被感官控製的自我,站在形而上的高度做一次回望,審視一下自己,是必要的:生存的忙碌中是否還在堅守心靈的寧靜?世俗的快樂裏是否還在追尋精神的愉悅?“活在當下”時,是否還會想想“從哪裏來”、“到哪裏去”這類問題,免得迷失到自己認不出自己。

精神與物質,心靈與肉體,或許都不該缺失:缺了後者,那是神;缺了前者,則人味便少了。

喜歡“永仁”這個名字,我珍惜它教會我的這次回望。

2013年10月1日於憶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