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州的安樂侯府依舊是一番酣歌醉舞,富貴逍遙。
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左右的安樂侯,此時卻是安樂其中,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左擁右抱地摟著身邊兩個美姬,悠哉得吃著葡萄。
這時候,一個身形高大,麵貌斯文,留著八字胡,年紀三十多歲,師爺模樣的人匆匆忙忙走過來,附耳在龐昱耳邊說了什麼。
龐昱專心看著歌舞,根本無心回答,滿不在乎地唔了一聲,毫無反應。師爺無法,隻得起身對著鶯歌燕舞使了個眼色,讓那些舞女退了下去。
龐昱正看得起勁卻突然被打斷,自然很是不滿,回首瞪了那師爺一眼,微怒道“楊雲樊,你這是何意?”
被喚作楊雲樊的師爺不慌不忙地向安樂侯身邊的兩名美姬使了個眼色,那兩個美姬也立刻知趣地退了下去。
“侯爺!”楊雲樊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無人後,這才露出慌亂的神色,小心地附耳在龐昱耳邊說了什麼。
龐昱聽罷駭然“你說什麼?包黑子到陳州了?!不是說開封府的大隊不是還在路上卡著麼?!”
“可那包黑子竟帶著一幹手下先行趕來了。”楊雲樊麵露苦惱道,想到自己自作主張派人去刺殺包黑子,誰知被一個女子給攪局了,雇去的殺手也被捉住。
“這可如何是好?!”龐昱慌張地走來走去,“這包黑子最是不通情理,落到他手上,我可有苦頭吃了。”
楊雲樊暗自冷笑:這包黑子行事最狠,你貪汙賑糧數目如巨,落到他手上豈止有苦頭吃而已?隻怕小命都難保。可偏你還在這裏優哉遊哉。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瞧你這膿包模樣,看來我還得另行打算才是。萬一扯到我,縱然有你頂著,我也沒好下場……
楊雲樊想了想湊上前去小聲說道“侯爺,而今之計,唯有一不做二不休去把包黑子做掉,免去後顧之憂”
龐昱聽罷便駭然“你瘋了!行刺欽差?!”
“你小聲點!!”楊雲樊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湊上前小聲道,“我在城內的眼線來報,他們剛到府衙不久,隻消我們多收買一些高手再加上那個人,再尋個夜黑風高的好時機下手,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證據,誰敢攤到您頭上?”
據他的眼線來報,那個丫頭已和開封府的官差出去了,那禦貓展昭必也會被包黑子派去處理賑糧之事,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時機,楊雲樊在心裏盤算著。
那龐昱聞聽此言也登時怦然心動,卻又遲疑不決。起身焦灼地在屋內來回走了兩圈依舊不敢決定。
楊雲樊見狀說道“侯爺,此時若是不及時下手,回頭死的便是你了。你想想,六十萬石賑糧你貪汙了四十萬,剩下的二十萬還高價賣出,這等大罪,那包黑子豈能不要你性命?!,您別忘了包黑子可是先派了禦貓展昭先來調查的,可是賴不掉的。”
龐昱嚇了一大跳“怎麼會?!你當初不是說這樣做頂多判個七八年,再有我爹從中斡旋一番,不過兩三月就能出來了嗎?”
“可這回來的欽差是包黑子啊!你想想,龐太師跟包黑子素來勢不兩立,那包黑子能容你?!”
龐昱嚇壞了,來來回回在屋裏走了好幾趟,滿臉驚惶。
楊雲樊趁機道“候爺!事已至此,我們應當抓緊時機好下手!”
龐昱喘了幾口氣,慌慌張張地走了好幾趟,猛然站住,斷然道“不成!!那包黑子是欽差,我不能動他!我不動他,若我爹從中斡旋,再跟皇上求情,或許此事還有轉機。我若對他下手,萬一查出是我幹的,行刺欽差形同謀反,這樣做不僅我死罪難逃,還會連累我爹跟我姐姐!這不成!!”
“候爺!”楊雲樊想不到這小子這時候竟突然聰明了起來,不免大驚,“不如此,那該如何?!”
龐昱麵如死灰得,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猛然有了主意,回身對楊雲樊道“你立刻發急信給我爹陳明此事,要我爹跟我姐姐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我。另外,即刻收拾金銀珠寶,我們出去躲幾天,無論如何也要拖到我爹趕到陳州。快去!”
楊雲樊一時竟想不出說服他改變主意的話,隻得匆忙應了,轉身出來,他安排了人手給龐太師報急信,然後自己就坐在一邊發呆,越想越不對勁。
龐家在朝中勢力不可小覷,再加上龐貴妃又是皇帝的寵妃,這龐昱便是皇上的小舅子。這件事,搞不好還真像龐昱說得那樣或有轉機。但如此大罪,就算有轉機,也是安樂侯龐昱的轉機,到時候自己恐怕就危險了。
龐太師到時候肯定會跟皇帝哀求,說龐昱年僅二十,生性單純,犯下如此大罪全因身邊奴才教唆雲雲,說來說去,到時候八九不離十,他楊雲樊就成了替罪羊!那時候,安樂侯是死不了,他可死定了!
況且,萬一那件事也被翻出來……
楊雲樊一想到此事便異常緊張,思前想後了一番,他越來越坐不住,便上馬廄牽了一匹快馬,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
他出門便一路向南,縱馬疾馳了出城,便匆匆忙忙上了陽明山,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座高聳的山崖,抓住懸崖邊的一根粗藤,小心翼翼地爬下懸崖,大約下了一丈多,撥開崖壁紛亂的藤蘿,露出後麵一個一人多高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