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香肉節記第十一(11.1)(2 / 2)

四福說:大師傅啊,經你這麼一念,這賬就算在菩薩頭上了,是不是?

小倌又出去牽狗,四福忙也跟了過去,到了後院,就見籠子還關著幾十隻,就各個籠子去看,又挑了兩隻個大又有精神的,料想是家養給偷來的,還說:你們這兒狗也不多了。

小倌說:我們的狗也就要到了。

四福問:不知道那幾家是不是多一些。

小倌說:那還是我們的狗好呢,他們家狗都是流浪來的,瘦不拉幾。

跟著又拖狗來殺,四福就坐在這裏等,邊跟師傅們聊,現在的狗還好抓不好抓,哪裏的狗多,哪裏的狗傻,又說,聽說狗肉節要補辦一個。

因為這個夏至的狗肉節沒辦好,連韓家溝自己人都沒顧得吃上,不滿的聲音非常大,就是主辦人自己也不痛快,各方都吆喝說再辦一個,口號都擬好好了:小暑大吃狗,大暑涼悠悠。既然群眾的呼聲是這麼高,韓家溝管文化的、管旅遊的、街道辦的,再加餐飲業的、屠宰業的等等等就都湊一起來,在宴賓樓三層大會議室開會,都圍著一個很大一個桌子,桌子外又圍坐了兩圈的人。鑒於前次失敗的教訓,個個都變聰明了。有的說,上次就怪聲勢造得太早太厲害,狗還在半路上就給人堵了。有人說,那個動物保護人當真是煩人,照說,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妨礙他們愛狗,他們也不要妨礙我們吃狗,互相尊重,互不侵犯,可他們就是做不到。有人就說,那我們就聰明一點,低調一點,盡量避開與他們直接衝突。有的說,我們要走文化路線,泡菜都可以成為文化遺產,那狗肉更是了,泡菜再好吃,那還是狗肉好吃的麼,再不弘揚,再不保護,那就要真的成為文化遺憾。又有人說,何不就結合百歲山野生動物保護區旅遊的推廣一起來做。大家一致說好,即刻就商定出一個新的年度重大事項,百歲山野生動物保護區旅遊推廣暨韓家溝一品香肉文化節。興奮之餘,又有人說,等我們的長宴擺完,照片再一發,那罵的就由他罵,那真正熱愛狗肉的自然還是會找過來。因為民眾及承辦各方對文化節主席多有質疑,委員會就推出了一個新主席人選來給大家討論,就是王家口的王大順。盡管多有人說,我們韓家溝的事幹麼要找外麵的人來當家。前主席倒親自解釋,這其實是幫我們在拉客,我們的是我們的,到時他們王家口的也變成我們的,隻要放在我們韓家溝來辦,誰會管他大會的主席是誰,隻有辦的不好了,才有人會想起來問問,誰是主席。一經這麼說,大家還都想通了。

這還隻是一個籌備會,又一天又開了一個正式的大會。王家口王大順也到了會,雖還沒正式榮任主席,隻說了幾句話,大家已覺得他辦事妥當、周詳。譬如他說,最要緊的,食材一定要到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先就跟各鎮各村溝通好,先收外地狗,不夠的話再拿本地的狗來補,不夠才殺,夠了就繼續養著,先要滿足本地百分之八十的人口,等都齊備了,在向外宣傳。再如他說,要文明,看起來要符合文化定位,那些麵目猙獰的裸狗就不要在路邊吊著賣了,太粗暴、太野蠻,太不尊重我們的食材了,這種方式吃狗當然要叫人瞧不起。殺狗那是不能給人看到的,為什麼吃豬牛羊的時候人們從沒想到它們是怎麼死的,因為沒讓他們看到,所以人們自認為吃得很文明。就算實際操作中難免存有虐待,我們也要製造一個文明吃狗、沒有虐待的文化理想。再如,長宴的規模一定要適度、要靈活,等等等。眾人都點頭稱是,一邊歎說,要咱們辦的是個羊肉節牛肉節,看那些賊孫子還有啥說的。

不日,就有消息出來敬告韓家溝村民,為補償上次夏至狗肉節之失,小暑香肉文化節就要來到了。作為同樣鍾愛狗肉的兄弟村鎮王家口,也是要擇時重點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