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皇太子太小不敢自己睡,萬貞兒就躺在小皇太子身邊一邊拍著一邊哄,嘴裏哼著催眠曲,等小皇太子睡著了,她再回到外間自己的炕上打個盹兒,一晚上披衣起來幾回,看看是否尿了,拉屎了,該換的換上,小皇太子半夜醒了哭了,她不厭其煩地哄呀!哄呀,她一邊哄,一邊心想,對於這個二、三歲的小皇太子可是個不尋常的小人兒,他是當今太上皇的親生骨肉,是太後的愛孫,秤砣雖小,可係千斤,她是代行一個母親的責任,需要處處小心,更需要磨合,磨合的過程也是增進感情的過程。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閃失,隻要把小皇太子伺候好了,也許會得到太後的賞賜,萬一小皇太子有個好歹,自己人頭落地不說,還要株連到自己的父親、兄弟們的生命,甚至闖下彌天大禍。
一日,萬貞兒正在炕上哄朱見濬玩耍,忽聽門外喊道:“皇妃娘娘駕到——”,萬貞兒象鯉魚打挺似地翻身而起,順手抱起朱見濬急急忙忙迎出來,正迎著周妃娘娘進來,萬貞兒抱著朱見濬“撲通”一聲雙膝跪拜在地道:“奴婢萬貞兒給娘娘請安!”周妃娘娘端詳著眼前這個大齡的女婢,其具有母性的成熟,抱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跪拜在地,事雖小足見真情,不由地為之感動,說道:“快起來,快起來。”周妃娘娘沒有了往日的威嚴,顯得有些憔悴,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些。萬貞兒急忙將懷中的朱見濬遞給周妃娘娘。這可是周妃娘娘自兒子當上皇太子後,第一次獲準來看望自己的親骨肉,她太理解一位母親相思之苦,隻有在分離多日後才能體會出的母子情的重要性。周妃娘娘仔細看著朱見濬,不覺眼圈兒一紅,鼻子一酸,腮邊落淚,無奈這個朱見濬認生的哭叫著,仿佛不認識眼前的親娘,朱見濬在周妃娘娘的懷裏掙著雙手找萬貞兒,周妃娘娘一臉茫然,自己親生兒子,何以對自己如此生疏?作為母親心裏痛呀!是呀,這幾個月來,自己和太後一直為救太上皇而奔忙,沒得到太後的恩準,身不由己,顧不上來看望親兒子,忽略了作為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感到內疚和不安。同時,也看到自己的親骨肉,好象比以前還胖了些,麵色也有了紅潤,粉嘟嘟的,連哭聲也比以前氣壯了,他自然也感到高興。
萬貞兒多機靈,趁機哄朱見濬,說:“太子爺不哭,噢,不哭,快給皇娘笑一個!”說著把朱見濬使勁往周妃娘娘懷裏推,借故走了出去,她是想讓這母子兩人好好團聚團聚,周妃娘娘也被萬貞兒的善解人意而折服。
誰知朱見濬在母親的懷裏一刻不停地邊哭喊著,一邊兩腿踢著,嘶喊:“找,找奶奶,找,找奶奶!”使勁往下出溜。周妃娘娘無奈,隻好將萬貞兒找來,朱見濬見到萬貞兒,立刻撲向萬貞兒,哽咽,有點口吃地說:“奶---奶!奶---奶!”說完緊緊摟住萬貞兒的脖子,萬貞兒見狀,心怦然一動,臉上一抹紅暈,難以抑製自己的心跳,急急忙忙背過臉,不讓周妃娘娘有絲毫察覺。
萬貞兒她抱著朱見濬緊走了兩步,一邊搖晃,一邊哄勸,指著門外隨機應變地說:“太子爺不哭,不哭,瞧,奶奶來了,奶奶來了,說著在朱見濬的屁股蛋兒上輕輕一拍,朱見濬立馬兒不哭了,伸著小手摸摸萬貞兒的臉,是那麼聽話,那麼乖,周妃娘娘看到眼裏,頓時黯然神傷,眉宇間透著抹不去的憂鬱,周妃娘娘直納悶兒,親生骨肉不認我這個當娘的,而對“奶奶”竟有這麼深的感情,她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妒意。在周妃娘娘帶著挑剔的目光裏,自己的孩子在這裏沒有受到委屈,雖然心裏有些惻惻輕怨,但是若沒有這個婢女無微不至地關懷和體貼,孩子能這樣健康嗎?臨走,免不了誇獎了萬貞兒一番,並給她留下了一些賞錢。萬貞兒也象其它女人一樣難以拒絕虛榮與誘惑,從此,她對朱見濬的愛護更加盡心了。
後來,這件事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樂得太後臉上象開了花,逢人就誇獎萬貞兒,說萬貞兒將愛孫調教得如此明曉事理,對我這個當奶奶的感情,勝過了她那個當親娘的,心裏什麼時候想起來,就覺得甜滋滋的,免不了又是對萬貞兒賞識一番。
這是個秘密。這是個除萬貞兒外,隻有幾個貼己婢女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一直藏在萬貞兒的心裏。(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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