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皇帝禦駕親征難,土木戰敗人未還。
禦弟受命做皇上,重用於謙挽狂瀾。
兄返被囚南宮偏,廢侄立兒招怨言。
為求皇嗣權欲進,豈管宮內與民間。
------《七律.寄朱祁鈺》
在紫禁城的乾清宮,卻是一派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的景象,宮內四壁垂簾,分懸彩燈,如同白晝,膏沫薰香,前後僮仆林立,左右婢女成行,女樂人手彈瑟琶,口吹笙簫,敲鍾擊罄、鼓板撥箏、笙歌弦音不絕於耳。“教坊司”的女藝人們個個雪膚花貌,纖腰嫋娜,身穿霓裳羽衣,襯著身材玲瓏有致,在大塊的氍毹花氈上翩翩起舞,時而笑似褒姒,時而蹙即西子,一個賽一個地飄然脫俗,其中一位長裙及地,伸出光潔如玉的手臂,腰肢象白蛇一樣扭動,姿態妖媚飄逸,旋轉到一個人的麵前,向這個人遞去一個的秋波,蜂腰一閃,柔若無骨,把女性身材的曲線美,表現的淋漓盡致.......。
眼前這個人二十二歲,長臉盤兒,麵帶菜色,由於長時間地缺少睡眠,眼窩深陷,周圍一圈兒黑暈,短鼻梁,濃濃的八字眉。他身穿著嶄新的龍袍,明黃色的絲底上,用五彩斑斕的緯線和赤黃圓金線繡出姿態各異逼真傳神的妝花團龍,前胸後背各一,袵正龍一,下裳正龍。這件龍袍設計精巧,色彩精美,工藝精致,處處流光溢彩,金碧輝煌,彰顯出華貴典雅、王者霸氣。
此人由宮女彩娥簇擁著,高高地坐在盤龍禦座上,上有金頂黃羅寶傘,身後左右兩邊有兩個宮女打著日、月龍鳳扇,顯得高貴孤絕,不怒而威,他居高臨下,象一隻禿鷹站枯枝般傲然兀立,眨巴著惺鬆的眼睛,耳為之傾,目為之凝,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晃動的尤物,用手指指點點,一旁肅立的彤史官,堆起一臉媚笑,心領神會並飛快地記錄著。
此人正是登基不久的景泰帝——新皇上朱祁鈺。要說朱祁鈺能當上皇帝,真乃天賜良機,正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人走時氣馬走膘,兔子走了運,槍都打不著”。朱祁鈺走了運,他想躲都不能夠,非他莫屬,舍他其誰?
這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在先朝正統年間,北方瓦刺首領也先甚囂塵上,覬覦富饒的中原大地,無端興師,親率驍勇鐵騎麾兵南下,明朝邊關險要岌岌可危,城池旦夕可破!
正統帝朱祁鎮聽了奸佞王振欺君誤國饞言,統帥五十萬將士於正統十四年七月禦駕親征,身蹈險地。豈料惶然奔行,饑疲不堪,在“土木堡”一戰明軍慘敗,幾乎全軍覆滅;更糟糕的是正統帝也被敵人生俘囚禁。
惡耗傳來,舉國震驚!常言道:“無事世人親,有事父母急”。國家突遭此不幸,國人誰不著急?但最著急的當屬母以子為貴的孫太後。孫太後仗憑特殊身份和多年在宮中的曆練,果斷地采取緩兵之計,錢皇後及朱見濬的生母周妃翻箱倒櫃,斂收金銀財寶、絲綢細軟拱手送給敵軍首領也先,千金散盡,為的是保住皇上朱祁鎮的性命。
國家危難,局勢堪憂,孫太後高瞻遠矚,挺身而出,當即將正統帝的兒子、兩歲的朱見濬封立為東宮皇太子,成為儲君,企圖保住自己兒子開創的基業,同時又封正統帝的同父異母弟弟朱祁鈺為監國,主持日常朝政。
當時國家處在極為混亂之中,內憂外患,諸事紛繁,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太子朱見濬又是個懵懂無知的孩童,經君臣力諫,孫太後萬不得已,被迫無奈地下懿旨,令同父異母的弟弟朱祁鈺繼承其兄的皇位,朱祁鈺於同年九月六日登基稱帝,遙尊兄長朱祁鎮為“太上皇”。第二年廢正統年號改為景泰元年,以此安定民心,平息四海非議。
朱祁鈺初稱帝後,懲處奸佞臣、宦,重用於謙等賢能之臣,舉國禦敵、力挽狂瀾,取得了保衛北京城的重大勝利,穩住了岌岌可危的國勢。
由於也先攻打明朝,屢屢受挫,覺得囚禁著這個廢帝朱祁鎮也於事無補,不如順水推舟,將廢帝送還明朝。經討價還價地交涉,在景泰元年元月八日明朝將“太上皇”朱祁鎮接回北京。
“太上皇”安全歸來,孫太後及皇後、妃嬪們自然是十分高興。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國豈有二主?“太上皇”朱祁鎮隻好按照景泰帝朱祁鈺的安排,屈居在紫禁城延安宮崇質殿,亦稱“南宮”,過著幽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