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城在後(2 / 2)

隨後徐平仍舊是惡俗的俯下身,開始榨取老者身體的最後一絲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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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閻明站在雨中,他的周身撒滿了鮮血,但那都不是他的。

從今日起,黑角城不再有青衣門的存在,就如黑角城郊的亂葬崗中所埋葬的屍骨,終究都隨著濤聲消失在風中。

在廢墟中,曹家子找到了他想找的一些東西,隨後他轉身離去,不再留戀。

而他身後那詭異的黑甲將軍,也在雨中慢慢消散逝去。

“曹家的大旗遲早是要你小子抗的!”

聲音來的飄渺,似乎是從不可知的所在而來。

“獨眼龍,你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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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中,譚小喬的麵容在那盞小小的提燈的昏黃燈光映照下有些模糊。

這是他的船,屬於他的船隻,凱多並沒有隨他同去,出了北街他便找不到這位同伴的身影。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執刀的右手,鋒銳的刀鋒不斷切過植物根莖的纖維紋理,機械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刀鋒每次的與砧板的接觸都是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可能是喜愛廚藝,他的房間裏經常準備著一些食材,以及廚具。

砧板一旁的碗碟中已經切出了大量準備的食材,剔骨的鮮肉,去鱗開膛的肥魚,洗淨切段的果蔬??????

至於手頭的隻不過是這幾道菜色當中所需的少量調味的薑絲,不過似乎他切得有些多了。

他自己似乎也發覺了這件事,停了手,緊了緊身上本就顯小的外衫,就這麼拎著菜刀走向門外,每一步都很慢,很輕,很猶豫??????他幾乎要把自己略顯肥胖的身體貼在廚房那扇單薄的木門上的時候,他空出來的胖手也已經搭在了海上涼霧浸濕的把手之上,掌心潮濕不知是汗水還是洗菜的涼水。

這時鍋中滾水的沸騰聲輕輕響起,譚小喬如同驚醒了一般,猛的一側身,卻是重心不穩險些跌在地上,手中的菜刀也在慌亂中斬在了單薄的門板上,嵌在其中。

失笑一下,繼而低啐了一聲右手用力把那把菜刀掙了下來,轉過身搖搖擺擺的走回鍋台前,嘴裏叨念著:“這日子??????”

船艙之中隻剩了悉悉索索的切菜烹炒之聲,以及那險些斬穿門板的菜刀嵌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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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與老人的馬車早已離去,如今離城的是另外的一輛。

傍晚,馬車飛快的駛出驟雨中陰沉的黑角城,車簷甩落雨簾,馬蹄濺起飛揚的泥漿,車夫咒罵著惡劣天氣,將粘稠的唾液啐向毫不停歇的雨水。

疾馳的馬車掠過的不僅僅是雨水和風景,還有以另一架同樣疾行的馬車。

透過玻璃的車窗徐平看著與之擦肩而過的那雙駕馬車,“費爾南德?”含糊的自語著,視線隨著馬車移向後方。

越過青草,掃過吐墨綻白的烏雲和降下的豪雨,瞥見一線的海麵,以及眼角極處的餘光中烏雲與海麵之間雨水交織下的模糊城牆,那灰色的城!

雨滴重重的打在窗棱上,悶響在寂靜的車廂中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像密集的鼓點聲在耳畔響起,徐平收回了目光,背對著座椅的靠背,背對著那座城,不再回首。

他留戀這座城,但他卻感覺得到他可能再也不會回到這座城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再回頭去看哪怕一眼。

今日伴著與往日相似的雨,他離開了這座城,不再回首,也再不回首,指尖劃過無鞘長劍冰涼的劍脊、劍刃,這柄本是不在這座城居住的半個陌生人所贈送的短劍,此時卻似乎成了這座城市給他的唯一留念。

車夫再抽出一記漂亮的鞭花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模糊,徐平終究還是要走的,那把劍終究也是要收起來的,有些事情終究會在回憶中發黃變舊,這座城終究被遠遠的扔在了身後。

雨在前,城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