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互損互懟聊到了雞鳴時分,黑透的夜色中偶有打更人的吆喝聲,三人起身告辭,酒掌櫃不想收酒錢,可三人還是分兩撥掏了銀兩,季漪隻為自己和顏雙柑付了賬,淳於荀好笑,獨自結賬,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
三人分兩頭離開,等顏雙柑和季漪走遠,被喚作“狼”的淳於荀睨了酒館一眼,意味不明。
季漪兩人進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進了屋季漪臉都沒洗倒頭就睡,而顏雙柑洗漱後躺在床鋪上半夢半醒,夢中是斷片的零碎回憶,都是關於鬥酒的。
鬥酒是他的同門,也是當年掠走他的那個小女孩,起初因為他弱,她總是欺負他,他所在的蠱術門派裏有很多教徒,由於鬥酒長相媚豔,很受教徒嗬護和追捧,她的虛榮心是在那時根深蒂固的。
後來他們長大了,顏雙柑的蠱術越來越強大,對鬥酒的心意也越來越濃厚,鬥酒當初的確瞧不起他,可破繭而出的顏雙柑再也不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他的強大成功吸引了鬥酒的注意,鬥酒也甘願拜倒在強者的戰袍下,兩人的感情可謂水到渠成。
再後來,因為他,她認識了淳於玄鳶,又因為淳於玄鳶,她結識了不少權貴富賈,慢慢地她那從未掩飾過的虛榮心和野心開始無限膨脹,富賈商人因為鬥酒的媚態和長相,對她揮金如土隻為博她一次青睞,比起他們,顏雙柑隻算得上江湖中人,即使他不缺銀子,可做不到揮金如土,她與他的關係開始出現裂痕,或者說揭開了覆在裂痕上的紗巾。
多可笑,顏雙柑這樣驕傲的人竟被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女人甩了,他不惱麼?他惱,不怒麼?他怒,可他還是不忍傷害她,才會出外遊曆一年,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年裏經曆了什麼,再次回到翎都的他,對鬥酒不再惱恨,他選擇原諒她,因為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高傲與出言不遜都不會湮滅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的地位,幾年前的鬥酒是個眼高於頂的人,卻被顏雙柑當作寶貝,可俗媚與自甘墮落徹底改變了兩人的位置,顏雙柑不在乎她了,棄她如敝屣,她已落入塵埃,她在他眼裏不值一文,而他在她眼裏越發高不可攀,想回頭,不再有任何可能。
好女人可以教會一個男人如何學會愛,壞女人可以教會一個男人如何玩弄愛,而鬥酒教會顏雙柑如何摒棄過往,從此兩人與“愛”搭不上邊,不是他狠絕,而是她不懂珍惜。
當然,鬥酒還有自己為之奮鬥的目標,如果她成功了,她還能成為高高在上的勝利者,但這場博弈中,早已沒有顏雙柑的身影。
翌日,黃鸝捧著從鮮花鋪子買來的水仙往酒館後門走,遇見了她的第二個恩公淳於荀。
“恩公,你怎麼在這裏呀?”黃鸝前後望望,沒有其他人。
“本王在等黃鸝姑娘。”
等她?
黃鸝不解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男人勾笑道:“本王昨晚對你的歌聲念念不忘,甚至夢到了你,可懂本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