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沒法子不發呆,因為這座被大雪覆蓋的小城,這得出奇。
對麵是秀巧的小山,山腰上有一莊嚴肅穆的寺廟,那正是靈佑禪寺,白色的雪,紅色的牆;兩岸是被雪壓得低低的楊柳,平日裏苗條模樣再看不到,顯得相當的富態;江中有一島,正是丁寧丁大講師所描述的情人島,一排排偌大枯樹參天,但聞野鴉啾鳴;最致命的是秀媚至極的春江水,臨近兩岸的水麵已被厚厚的冰雪覆蓋,隻餘中央的部分依然能看到潺潺流動的水——寬闊的一江水變成涓涓細流了,水麵蒸騰著白氣。這一切的情景,整個讓人感覺猶如身處童話世界。
丁寧忙壞了,準確地說是他的眼睛忙壞了。
一來他跟韓雪兒一樣感受眼前景色的極端美麗,二來韓雪兒本身顯現出來的另一種極端美麗。
韓雪兒忽然拾起一團雪,捏了捏,甩手扔了出去。
雪團砸在江麵上,滑出去老遠,於是韓雪兒拍起手歡快叫了起來。丁寧恭敬地站在身旁,這個時候做標準的下人狀。
“我要去那島上!”韓雪兒有些興奮地說道。
丁寧微微點了點頭。
每踩上一個腳印都是這一片雪之世界的第一個腳印,顯然,這還沒人來過,是一片未開發的處女地。兩個人都顯得有些興奮。
丁寧盯著韓雪兒在雪地歡呼旋轉地身影。再一次疑是在夢中。
她是雪的精靈!
丁寧止息了。他忽然有一種大喊“韓雪兒,我愛你!”的衝動。他喉嚨張了張,思量著要不要把那非常忤逆的話破喉而出,就在這時,韓雪兒的身子徐徐倒下,一切,毫無征兆。
丁寧急急奔過去,抱起韓雪兒。他立刻感覺到韓雪兒傳導過來的全身劇烈顫抖感。丁寧知道,韓雪兒內心的魔鬼,又竄了出來!
等韓雪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床上。羽絨服已經脫去,至於褲子,也已經脫了,當然,她依然包裹得很完整,沒有向外多露出一絲春光,但顯然,這些工作是丁寧做的。韓雪兒有些羞,於是醒了過來卻不睜開眼,而是把頭更加朝被臥裏拱。
“叮!”忽然一記清脆悠揚的聲音響起。韓雪兒心頭一蕩,立刻睜開眼,身子不聽話地坐了起來。
韓雪兒一眼看到丁大講師正襟危坐在床頭卻一臉春意盎然地笑對著自己。
“醒呢?”
“你敲得是什麼?”韓雪兒問道。
“哦。這個啊,叫磬,我跟大德借的。”
“大德是誰?”
“是一個和尚,就是我們在河岸看到對麵那個寺裏的。”
韓雪兒“哦”了一句然後看了看四周,才想到問道:“我是怎麼呢?”
“你在雪地睡了一覺,是我把你背回來的。”
韓雪兒忽然感覺心髒像是被尖銳的東西紮一般,終於想明白自己是又突然發作然後摔倒在雪地上。
“我有辦法了。”丁寧突然說道。
“什麼?”
“你的心病。”丁寧微笑道。
丁大講師的微笑很有些迷人。而且透著莫名其妙的強大信心,還有,他那鈴鐺一般的是做什麼的?
“我把你背回來之後,去拜訪了一下大德和尚,他是高僧。”說到大德是高僧,丁寧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這讓韓雪兒感覺到他是忽然想起好玩地事來。韓雪兒心頭忽然有一種奇怪感覺,自己與這位三流大學普通講師的對手好戲,現在。才剛剛開始!
大德和尚德的確是好玩地人。
丁寧千辛萬苦背回韓雪兒之後,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兩個小腿肚一個勁地發抖。很久,很久他沒幹這麼重的體力活了。
當丁寧看到韓雪兒暈迷著依然不住顫抖時丁寧就不再記得自己的累了。他忽然覺得沒來由地很心疼起來。
這是誰啊?是韓雪兒啊!有誰能想到,她的內心每時每刻,是這般的痛苦?!
丁寧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德,當一個人病了,世俗的手段無法解決的時候,宗教地力量興許是個很好的辦法,於是,丁寧馬上折身去找大德。
雪山訪名僧,這往往是古典故事裏的一折。
丁寧又是一番千辛萬苦爬到寺門,好不容易來到大殿,卻發現全體和尚低眉順眼地都在大殿盤腿坐著。大德和尚像個領導,盤坐在上首。丁寧這才真實地想起,大德和尚原來是方丈,原來是領導。
丁寧正猶豫要不要叫大德和尚,因為領導在開會時總是討厭被人打斷的,不想就在這時,大德和尚忽然眉頭一展,睜開眼,見到是丁寧就猶如丁寧見到韓雪兒般喜笑顏開,立刻隨手敲響手頭的。
隨著響,全體在下盤坐的和尚齊齊睜開了眼,大德和尚裝模裝樣地說道:“諸位可自由活動一下,等下再進行!”說完,無比瀟灑地飄然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