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能夠粉碎我(2 / 2)

在我們的生活中,構成強力的幾乎全部是權力——政治權力或者行政權力。是政治權力決定了我們的社會地位、經濟狀況和生活質量,是行政權力決定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但是,我們仍舊不能說權力就是強力,因為人的微觀世界中還存在著其他權力,所以,我們仍舊應當認為決定我們整個人生狀態的是強力。考察強力與存在的關係,就是對當前社會總體關係的考察。

如果一個社會的大多數人感覺到了被剝奪,大多數人處於貧困狀態,那麼,一定是這個社會的強力係統出了問題。一種強力很難在維護一部分人利益的同時,維護另一部分為得利者創造利益的人的利益;同樣,得利者作為強力本身也不可能主動出讓自己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社會和諧與否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國家權力性質的優劣,取決於失利者是否能夠把自己的意誌通過非暴力或者暴力手段上升為強力,從而改變強力的構成,改變政治權力影響和改變社會事務進展的方向。這已經為一切社會發展的曆史所證實。我們閱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作品,會從這方麵得到有力的確證,隻不過《共產黨宣言》說得更為直接:“至今一切社會的曆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曆史。”這裏所說的“階級鬥爭的曆史”,就是強力此消彼長的曆史,是強力演化的曆史。在一定意義上,任何一個曆史階段都是強力演化的結果,是強力在某一個階段與它的支配對象達成短暫平衡的結果。隻要這種平衡沒有被打破,社會就會處在相對和諧的狀態,但是,和諧一旦打破,即將發生的就必將發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

在強力麵前,作為個體的人是極為渺小的,甚至可以說,你很難預測個體命運的方向,這是因為曆史的作用力並不總是能夠到達個體。這樣,其他的強力就會出來作弄渺小的人,讓人分別處於不同的境地,甚至是與曆史發展方向截然相反的境地,這時候,我們就應當考察微觀世界中的強力。但這並不意味這些人的命運全部都是脫離曆史的。在所有的強力中,曆史中的強力或者說社會運行中政治的、行政的強力是所有人命運指向的基礎,個體命運往往曲折地反映曆史強力和行政強力的作用,我們如果想對現實做出合乎曆史的認識,就應當去考察曆史,考察在曆史進程中討生活的人。這恰恰是文學最根本的出發點。凡是不能從曆史發展角度、從人類普遍處境看人的文學,都不能說發現了人,理解了人,這樣的文學很難達到文學應當達到的境界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