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夏迦的車才回來,為了保障接下去的調查不受影響,夏迦連夜開回縣城去換胎。我們也多休整一下,早上起床陪小美女四處散散步,說說這幾天的感受。下午,夏迦趕回鄉上,一下子換了兩條新胎,我們繼續上路了,心裏也踏實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順利。藏羚羊也越來越多的出現了,現在藏羚羊正處於秋季換毛季,身上的毛正在一塊塊的掉落。小美女一臉迷茫的問我,“怎麼這些藏羚羊的毛都是“一餅餅”(雲南方言,意為毛不順溜、蓬亂,看起來很難看)的呀?真難看呀!”“長得難看點天敵見到了覺得有皮膚病,就不敢亂吃啦。”我隨口忽悠著她,她還真信,一本正經的說:“真的呀?我還以為藏羚羊挺好看的呢。”這一下滿車人都被逗得前仰後合的,車裏充滿了歡樂。

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每天的海拔在上升,牧人越來越稀疏,跑一天的路都看不到幾戶人了,而我們也必須要在野外宿營了。我非常喜歡在羌塘草原上野營,滿畫麵無邊的荒原,風沙沙的掠過草原,帶著大自然彪悍的力量,感覺自己既渺小又堅強;夜裏,滿天全世界最閃耀的星圖,無邊的寧靜,心若止水,還有什麼好在乎,還有什麼放不下?

有時候我們到達營地比較早,我們會去附近的野保員或牧民家裏做客,喝著小美女這輩子沒喝過的最濃最新鮮的酸奶,吃點牧區特質的奶製品。小美女總是早早的就跑出去和牧民家的小孩子一起玩,和小朋友們玩摔跤,在草地上奔跑,小美女累了就盤坐在草地上,小朋友們會趴在她的對麵,小美女逗著他們玩,雖然語言不通,但此刻早已不需要言語,純潔的心早就擦出了溫暖的火花。

而此時的路況則是越來越差了,我們越走越偏,常常沒有路,汽車在延綿的山丘上翻越,陡坡的時候看著車窗外就感覺要翻下山似的。給兩位姑娘緊張壞了,不過真的很刺激,比玩過山車過癮多了。大家的心更加的融入到了羌塘無邊的曠野,與這裏熱辣的生命節拍一起律動著。我們野營的海拔穩步上升,愈發稀薄的空氣讓我們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入睡很淺。這天我們在一個海拔5100多米的小山坡上野營, 天氣很冷,天黑後溫度降到了冰點邊緣,姑娘們已經把最厚的衣服套上了。夜裏聽到帳篷外沙沙的聲響,小美女迷迷糊糊的問我怎麼了,下雪了!是呀,我是經曆過的,我知道那是雪花飄落劃過篷布的聲音,而且雪還不小呢。

我耐不住心中的興奮勁兒,天才蒙蒙亮我就又醒了,看到帳篷四周已經被雪壓得變形了,這場雪還真不小。好久沒看到這麼大的雪了,積雪足足有20公分厚。我興奮地在雪地裏嘎吱嘎吱的走著。小美女一見眼前的景象,睡意立馬都煙消雲散了。如此純潔的雪景讓我們沉醉其中。不一會大家都起來了,一起享受著雪的快樂,打雪仗、吃雪糕、拍下這最美的營地、尋找扒開雪堆出來找食兒的小鼠兔。我們一起滾雪球,堆起了一個極具羌塘特色的藏羚羊雪人,我們一路撿了好幾個藏羚羊頭骨,因為怕被有不良企圖的人撿到用做交易,所以見到頭骨林業局的人都會拿回局裏統一處理。

我們選擇了一條相對低平的道路繼續前進,此時我們已經完成了改則北部兩個鄉的調查,要前往最後一個北部鄉了,雖然因為天氣原因沒走更靠北更不靠譜的路,但眼前的路也已經是相當困難了。沿途要穿過好幾條河,凡稍大一點的河,大家就要跑下車看看地形,看看哪裏地麵和河床比較結實,不易陷車,確定通過點。就這樣一步一挪的走著。下午5點,距離今天要到達的村委會還有40公裏左右,眼前出現了一條大河,我們都下了車,阿布局長告訴我,這條河是我們今天路上要穿過的最大的河了,過去了就是一片坦途直達村委會了。這條河河道有好幾條,其中主河道雖然不寬但河水較深,非常湍急,而且是大石頭河床,坡度和起伏都很大,車輪容易被卡住。我們在河邊來回盤旋了好幾圈,都沒看到特別合適的通過點。

夏迦是我最信任的司機,他先把四驅掛好,憋足了勁兒出發,先是減速下滑入水,整車入水後夏迦開始提速,河床下的大型卵石造成的劇烈顛簸讓我們一個個緊緊拉住把手,都還無法自控。在接近上岸陡坡的一瞬間,夏迦一腳油門猛轟到底,整個車要崩潰了一般瘋狂的抖動著,我們也完全崩潰的在車內跳動著。就這短暫的兩三秒,我們的車平穩上岸,姑娘們和我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小美女說經過這許多的經曆,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和安全感,當然還有最溫暖的幸福,讓她明白了自己擁有的一切是多麼的來之不易。我又何嚐不是呢?我那些憂鬱、空虛、寂寞,心一直飄蕩著的感覺全都無影無蹤了,因為我已經沉醉在了這個溫暖的秋天裏無法自拔;因為我已認定她是我這輩子注定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