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連續半個月的野外工作不返回縣城,我也忙碌著籌備物資,灶具、炊具、煤氣罐、備用汽油,帳篷、睡袋、防潮墊、各種方便食品、糧食及調料……少不了的還要準備上一隻羊。改則縣林業局的大警車(坦途皮卡)要和我們一道出行,這讓我們心裏很踏實,那可算是越野車的巨無霸了,一氣兒就讓它背了3桶200升的備用汽油和兩個煤氣罐,還有全部的野外食物。

籌備好後勤物資我們從縣城出發了,往西北偏北開進。我們將從改則北部的羌塘保護區範圍內從西向東開展野外工作。隨著向保護區深入,野生動物越來越多地映入眼簾。俏皮可愛的“白屁股”(藏原羚),它屁股上的心形白斑,讓第一眼看到她的小美女一臉詫異的表情。而傻傻的藏野驢們,總在草原上悠閑的吃草,一看見我們的小車隊開來,總是慢悠悠的抬起頭觀望,好一段時間才做出反應。或是揚著脖子傻裏傻氣地踩著盛裝舞步慢跑開,或是幹脆加足馬力和我們展開一段激烈的賽跑。總之小美女總是被它們的行徑逗得笑開了花。

不過我們已經不能隻顧著享受了,要開始記錄沿途的野生動物和其他相關情況了,每個人必須隨時保持清醒,這對於嗜睡的年輕姑娘們是個不小的挑戰。小美女的感冒依舊繼續,嗜睡更為嚴重,上路沒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我總是極不情願地把她叫醒,“嘿,又該記錄了!”這是她對誌願者工作的承諾,也是殘酷的守信考驗,我覺得殘忍一點是值得的。

到達改則縣先遣鄉後我們拉上野保員一起調查確定好的巡護線路。野保員的巡護線路依照野生動物分布區域製定,偏遠、路況惡劣,很多地方就沒有路,第一天的調查就爆了兩條胎,兩條備胎全部用上了。

第二天的監測巡護我們依舊在野保員的帶領下深入到保護區走著那些幾乎無人問津的道路,我總是有些擔心,我們已經沒有備胎了。下午兩點多,已經快要繞回到鄉上了,林業局的警車見沒有什麼情況就先往前趕路了,沒有等我們的車,我們載著野保員依舊慢悠悠的記錄動物情況和定點。汽車突然有些跑偏,下車一看左後側的胎又紮了。這回可麻煩了,距離鄉政府還有30公裏左右,手機沒有信號,荒蕪的路上貌似一天也不會有其他的車經過了。野保員說再往前8、9公裏是個村委會,會有座機電話可以用。夏迦見紮漏的胎還有一點氣於是叫大家上車看看能不能堅持開一段。晃悠了還不到500米,車胎就從輪轂裏擠出來了,車真的是一點也不能動了。大家都下了車,商量著該怎麼辦,此時已經下午4點了。等著有車經過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林業局的警車也沒準直接回到鄉上了。我們決定我和野保員徒步去前麵的村委會找人聯係來救援,其他人在原地等。此地海拔4800多米,要急行軍8、9公裏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小美女還是很擔心我,拉我到一旁多囑咐了我幾句,叫我小心。其實我的心裏更擔心她,我囑咐她一定注意保暖,便抓緊時間和野保員上路了。

我和野保員快速地在草原上走著,他基本上不會說漢語,我們隻能比劃著做最簡單的交流。我喘著粗氣緊跟著野保員,前方看起來很近的山頭似乎根本沒什麼變化。原本蒼涼壯美的羌塘草原此時變得極度枯燥,沒有絲毫變化,時間都仿佛被凝固了。40分鍾過去了,我帶的水已經喝完了一半,風吹得草地沙沙地響,連一個“白屁股”都沒有,毫無生趣。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的腿有些發僵,凹凸不平的草地愈發的難行,依舊緊緊地機械地跟著野保員。隱隱的聽到右前方有細微的發動機轟鳴聲,一定是有車過來了,此時我們為了走直線,已經偏離了便道很遠,我們趕緊轉向,直紮便道方向。轟鳴聲越來越大,已經能看到遠遠的有煙塵飄蕩。看到車了!一輛發白的車子在距離至少有800米的便道上疾馳而過,應該是我們的警車吧?我想,一定是回來找我們的,太好了,我們抓緊走到便道上等他們返回。

我和野保員趕到了便道邊,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了,可真累呀!一會兒工夫有車卷著塵煙開了過來,果然是我們的警車。改則縣林業局局長阿布說,他們在前麵等了我們好一陣子,覺得不對勁兒,就折回來了。真是太及時了!兩位姑娘已經在車上了,夏迦留在原地守車,我們先趕回鄉上再想辦法找合適的備胎來換。於是我和野保員也擠上了車。核定5人的車現在上了7個人。很快到了我和野保員要前去的村委會,可沒見到半點兒人影,現在牧民們都還在夏季牧場遊牧呢。近一個小時我們才顛簸到鄉上,林業局想辦法借到了同樣尺寸的備胎,讓我們在鄉上休息,又急忙返程去救我們的皮卡。在羌塘的荒原上單車前行確實相當危險,所以我們深入保護區調查往往至少兩個車,出了什麼狀況互相有個照應,可以及時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