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句章後,文修先是讓那些跟來的村民在市場等著,然後慫恿張佑去句章郡守府那裏,拜訪了一下郡守。畢竟原來這鄞鄉是屬天句章郡的一塊地。雖然這塊荒地被杜武一番運作後,幾乎收不上什麼稅,對地方上也沒什麼好處,但那也是下屬。現在則直接劃給了張佑作為封地,這不免令他不快。如果消除那郡守的不快,對領主以後的發展,那可是大有好處的。
至於怎麼消除他的不快,文修說道:“這事太簡單了。隻要你肯花錢,奉上一百個四孔大戈幣,保證他什麼不快都消除了。”
張佑有點兒不相信,說道:“這不是行賄麼?這麼做太明顯了吧?就算要做這種事情,至少得摸清了對方的脾氣愛好,弄清了對方的住址,再在晚上悄悄地送到他家裏去,或者把對方約出來,到某一個酒店吃飯喝酒,在酒酣耳熱之際再給他啊。”
文修對張佑的說法嗤之以鼻:“這麼彎彎繞繞地幹什麼?有毛病啊?直接手捧著錢,送到大堂就行。保證對方笑咪咪地收下,然後誇你懂事。這次要買什麼東西,說不定,他還派衙門衙役跟你一起去,免得我們看走了眼,被人蒙騙,買了質次價高的貨。”
張佑愣然,說道:“大白天的,就這麼手捧著錢,送到衙門大堂給他?他就一點也不怕別人的舉報監督,告他受賄?”
文修說道:“告什麼告?第一,這裏沒人會告。這城中國人不會多事,衙門裏嘛,郡守收了錢後,會和這些衙役會分潤的,誰會去告?第二,這郡守一個月的月俸才五枚四孔戈幣,這些錢僅夠他買五石米,哦,句章這裏,米價便宜點,買五石米,還能找七八個三孔戈幣。這些米隻夠夫妻兩個人吃一個月。他不額外收錢,怎麼養活他其他的家人老小?這一點,上至大王,下至庶民,人人都心中有數。你去告,找誰告去?才沒人理你呢。”
張佑明白了。得,這個時代,雖然有職業官員了,但根本還沒有監督和反腐敗的意識。不過,這個時代,雖然縣大郡小。郡其實是相當於後世的縣。但怎麼著至少也是一個掌管著幾萬人口的一郡之守,怎麼月俸才五個四孔戈幣?
想到這裏,張佑說道:“這越王也實在太小氣了吧?郡守好歹也掌管著幾萬人,怎麼還給這麼一點月俸?”
文修顯然對這種情況很了解,笑道:“我們越國大王已經不小氣了。可是說是最大方的了。其他國家,齊楚秦燕趙魏韓,同級別的官員,一個月的月俸,大約隻相於當三個四孔戈幣了,剛剛隻夠買三石大米,夠他一個人吃一個月的。”
張佑愕然,說道:“既然當官俸祿都那麼少?那怎麼還有那麼多人願意來當官?”
文修笑道:“這個啊,當官雖然從國君那裏領取的俸祿少,但額外收的好處多啊。”
張佑無語,這個時代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員都是這麼低薪,也都是這麼明目張膽的公然受賄貪汙的。
文修又說道:“再說了,要是能夠做到中大夫以上的,或者為國立下特殊功勳的,就能夠得到國君封賞一塊封地,再好生經營封地,便能賺到很多錢。你現在有一塊封地,雖然很小,但也已經很招人羨慕嫉妒恨了。那可是很多人多少年努力都得不到的榮幸啊。”
兩人邊走邊說,這時,走到了郡守衙門麵前,兩個守門的衙役手一伸,大聲喝問道:“站在,幹什麼的?這裏是郡守衙門,不得亂闖!”
文修肅容說道:“兩位小哥,這位是我們那兒新來的鄞鄉侯。他今天到這句章來,是給郡守大人拜訪送禮的,以後同為大王效勞,好互相照料。你們快去通報大人吧。”
那兩位門子一看張佑捧在胸前的一堆戈幣,頓時兩眼放光,這恐怕得有一百多枚四孔戈幣吧?立即便滿臉堆笑,點頭哈腰道:“這位領主大人,你老人家稍等,我等立即通報郡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