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何秀娟和小王後麵，小芹想起昨晚黃青山為了逗她開心講的笑話，說的是一個叫小熊的醫學院學生家境貧困，靠假期打工來掙取學費和生活費。他上午幫肉販子殺豬賣肉，下午和晚上到醫院做實習醫生。有天晚上，一位太婆犯病急診，需要緊急施行手術，由小熊用輪式擔架推她進手術室。太婆看他麵熟，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猛然想起小熊是早上在菜市場賣豬肉的“屠夫”，不禁驚慌失色地大叫起來：“天啊！你這個殺豬的，要把我弄到哪兒去啊？”
小芹像那位太婆一樣，也有一種凶多吉少的極度恐懼。當她被帶上四樓，走進監督檢查室右側的小會議室時，一下就愣住了。
屋子裏除趙千鈞外，還有一位是今年新上任的市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施靜。因為同是縣級女幹部和市政協委員，市委組織部及市政協、工會、婦聯時常要組織她們開會學習、座談聯誼和外出考察，一起見麵的時候很多，相互都很熟悉。另外3位麵孔生疏，估計也是市上下來的人。
小芹後來得知：那3人是市委組織部、市紀委、監察局派來的專案小組成員；施靜擔任了專案小組組長。
施靜一改以往親切隨和的模樣，見到小芹全無寒暄客套之語，開門見山道：“吳小芹，我們來到清源已經一個星期了，對你身份造假的問題進行了廣泛深入的調查。鑒於你涉嫌違法違紀，已經被立案調查，不宜繼續履行工作職責，專案小組報經縣人大常委會研究決定，即日起暫停你的清源縣人民政府副縣長職務，你必須在指定的時間內就調查事項涉及的問題作出解釋和說明。在交代清楚問題之前，不得離開這個地方。”
刹那間，吳小芹如遭五雷轟頂，感到天昏地轉。她知道：這是被兩指了！
兩指跟雙規一樣，都是紀檢、監察辦案的重要手段，意為“責令有違反行政紀律嫌疑的人員在指定的時間、地點就調查事項涉及的問題作出解釋和說明”。 雙規的適用對象是有違紀嫌疑的黨員幹部，要求他們在規定的時間、地點就案件所涉及的問題作出說明。兩指則適用於有違紀嫌疑的非黨員的行政機關公務員，包括小芹這樣無黨派的各級領導幹部在內。
近年來，紀委監察部門及公安機關、檢察院辦案都明確規定不準搞刑訊逼供。刑訊逼供難免留下傷痕，搞不好還要弄出人命。相比之下，疲勞審訊不留痕跡，更容易把握好度，而且行之有效。所以，紀委監察部門麵對雙規、兩指對象時，在政策攻心、軟硬兼施都不能達到目的時，常常會采用疲勞轟炸方式，安排幾撥人輪班對他們進行沒日沒夜的審訊。一般說來，凡是有資格被雙規、兩指的，多數都是有一官半職的人物。這些人平時養尊處優慣了，若是連續三五天不能睡好覺，十有八九都會招架不住而精神崩潰、乖乖就範。
施靜在上次女幹部聚會時講過這麼一個笑話：一個女局長散席後獨自夜歸，前麵突然開來一輛車攔住去路。兩個男人不由分說就把她架上了車。其中一個男的惡狠狠地威脅說：“老實點，劫色的！”那女局長本是個貪官，聞言反倒鬆了口氣，埋怨道：“嚇死我啦，你們早說嘛！姑奶奶還以為被雙規了吔！”
施靜當時講完後，小芹笑得很開心，感歎說：“你們紀委、監察部門的家法簡直厲害，那些心頭有鬼的人都是聞風喪膽哩！”
小芹想不到：“家法”現在落到了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