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下樓後,司機小張已把那輛新轎車開到了她身邊,並為她開了車門。
“去醫院嗎?吳縣長。”小張忐忑著問。
小芹坐在後排一聲沒吭,車便徑直向縣醫院駛去。停車後,小芹發現不對頭,喝問:“你昏頭啦?把我拉到醫院來幹啥?”
“聽黃主任說,您生病了。”小張囁嚅道。
“他才有病!”小芹沒好氣道,“調頭,回家!”
張亞龍是故意不接小芹的電話的。實際上,網絡上圍繞小芹身份造假群起攻之的情形他一清二楚,並且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前不久,嚴含梅突然向他攤牌了。她把一大疊照片甩在了張亞龍麵前:那都是些他與小芹幽會時的親密鏡頭,清楚地顯示了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
“我……我……”張亞龍的臉漲成了豬肝顏色,他很想辯解幾句,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嚴含梅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要不要再欣賞一下你們的錄像啊?”說罷就要把手裏的光盤往影碟機裏放。
“欣賞個球!”張亞龍惱羞成怒,一下跳了起來,“好哇,你竟敢暗地跟蹤我!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你管不著!”嚴含梅毫不示弱,“你們敢偷雞摸狗,我為啥不可以弄清楚真相?”她又甩出小芹身份造假的厚厚一摞證據材料,“好好看看吧,吳小芹是個啥貨色!哼,一個超級女騙子!”
張亞龍看著看著,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他知道這些鐵證意味著什麼,這是足以令小芹身敗名裂的定時炸彈,弄不好還會波及到自己。他攏起書案上的所有照片和證據材料就朝廚房走,想把它們全部燒掉。
嚴含梅穩坐在沙發上也不勸阻,隻冷冷道:“這都是加印的,不止一份哩!實話給你說吧,我已經把吳小芹的事情發布到網上,這些材料也寄給有關部門了。”
張亞龍停住腳轉過頭來,臉都嚇青了:“你……你……你把我們的照片也弄出去啦?”
“我們,我們,你跟我還是你跟她?咯咯咯咯!”嚴含梅爆出了一連串笑聲。張亞龍過去很喜歡這樣有如天籟之音的笑聲,甚至愛聽到了癡迷的程度,此時卻聽得心驚肉跳。他顫抖著聲音追問:“快說,這些照片是不是發到網上了?”
“我才懶得提你們兩個的事呢!我隻舉報了吳小芹造假騙官。”嚴含梅道,“你曉得我為啥這麼做嗎?”
“為啥?”張亞龍機械地問。
“吳小芹是一盆髒水,必須毫不留情地潑掉!你要是心頭還有這個家,也不想讓自己栽在這個壞女人身上,那就沒別的選擇,隻能跟她徹底切割。”
“你要我咋做?”張亞龍完全被嚴含梅鎮住了。
“啥都不用做。”嚴含梅道,“你就一直裝你的糊塗。要是上麵有人找你調查,你要否認跟吳小芹有任何工作之外的牽連。你曾經舉薦她的事也好解釋:就說我也被她騙了,受騙的又不止一個人,組織上不都被她騙了麼?要追究責任,就往她那個假舅舅身上推。龔璞人都死了,再罪加一等有啥關係?”
“人家會信嗎?我們是親家啊!”張亞龍像在自言自語。
“哼,這算哪門子親家?她不配!”嚴含梅怒道。
張亞龍連忙認錯:“不是親家,不是親家……以後我們不認就是了。”
嚴含梅說:“我現在總算明白為啥‘見狼進三步,見蛇退三步’的道理了:狼雖然凶狠,但可以明鬥,也能有所防備;蛇既凶狠又陰險,從暗處竄出來咬人害人。吳小芹就是一條毒蛇,最好離她遠點!”
“嘿嘿,離蛇遠點,離你這條母狼近點!”張亞龍耍起了貧嘴,“你們女人,搞起報複來下手真狠哪!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你。”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嚴含梅道,“我過去就是太相信人了,才把鬼話都當作了人話。”
“嗬嗬,是是。”張亞龍已經從起初的慌亂狀態中鎮定下來,腦袋裏飛快地權衡清楚了各種利弊得失。事已至此,他很清楚,自己跟小芹的地下情緣該結束了。小芹身份造假的問題敗露了,他已愛莫能助。接下來不管她如何求他施以援手,他都必須明哲保身,能躲就躲。
張亞龍很慶幸妻子沒有把他跟小芹的事捅到網上。這表明嚴含梅此番出擊還是很有理性的:在她心中,丈夫再有天大的過錯,也是需要同舟共濟的自家人;吳小芹則不同,她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對張亞龍來說,現在也隻能隨著妻子的步調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