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江接任了縣工業經濟開發區副主任兼招商局局長。縣信訪辦主任的職務,由提拔為信訪辦副主任剛一年的孔文洲擔任。
如同一場牌局,重新洗牌、摸牌之後,總是有人歡喜,有人哀怨;有人波瀾不驚,有人舉止失措……
幾位當事人中,鄭江反應比較平靜。孔文洲喜出望外,進入了一種躊躇滿誌的昂揚狀態。“副官”何彪認為孔文洲是“篡奪”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一把手職位,老婆在家對他又是冷嘲熱諷的,所以整天鬱鬱寡歡。
吳小芹摸到的是一手好牌,每天一進到她那偌大的帶套間的縣長助理辦公室,常會獨自哼上幾曲。
然而,一場危機突然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清源翔裕製藥廠是集團公司的大型投資項目,黃總每月都要親臨廠裏過問。黃達裕過去有個成見,認為侄兒成不得大器,所以把黃青山從廣東總部外放到了這裏,隻叫他做了製藥廠營銷處副處長,實權、實惠都很有限。
黃青山跟小芹結婚不久,升任為本廠公關接待處處長。他發現,大伯和廠長對他的笑臉多了,在廠裏說話的分量也大不一樣了。他知道,所有這些變化都跟小芹密不可分。經常偕同年輕漂亮又有政府官員身份的妻子出現在各種酒宴上和其他公共場合,是一件讓他感到非常榮耀的事情。
不過,黃青山也很困惑:小芹身上有太多的謎團,叫他捉摸不透。
黃青山在廣東老家有過一段婚姻,兩個女兒一個6歲、一個4歲,離婚時都判給了前妻。因為怕失去小芹,他對以前這段婚史作了隱瞞。直到辦理了結婚證,他才和盤托出。
小芹道:“青山,我也正打算給你說呢:我也結過婚的。”
這很出乎黃青山的意料,急問:“有小孩嗎?”
小芹微微一笑:“沒有,我們時間很短就離啦!”
“呃,那就好。”黃青山鬆了口氣。
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了,妻子始終沒有懷孕跡象。黃青山沉不住氣了:“小芹,你快到醫院檢查下,看是咋回事?我沒戴過套子你也沒吃避孕藥,早該懷上孩子的啦!”
“你還想生呀?”小芹臉色變了。
“當然啦,我就想要個兒子呐!” 黃青山又道,“你沒生過,政策就允許生嘛!當了媽媽,女人一輩子才完整啦!”
小芹沉吟道:“會有的,會有的,你別急嘛!再說了,我現在忙得腳不沾地的,哪來的時間弄孩子喲?”
黃青山還想說什麼,小芹已經拉下臉來,不再搭理他。
在外頭,小芹是從不對他使臉色的。她表現出來的親昵和溫柔讓他的同事、朋友見了都羨慕不已。黃達裕也不止一次地說侄兒是有福之人,還說過“好漢娶賴妻,賴漢娶個嬌滴滴”一類的玩笑話。話不怎麼中聽,但讓黃青山覺著很有麵子。
然而,回到家後,妻子就換了另一付麵孔,容不得半個不字,完全是一家之主的姿態。說話尖酸刻薄不說,把他晾在一邊不理不睬也是常事。還有幾次,氣哼哼地說是到外地開會出差,兩三天、甚至一星期都沒有回家,他也無從得知其中的虛實真假。
領教過小芹的厲害,黃青山最後隻得服軟。他也接受了妻子的說法:夫妻是利益共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所以要相互維護,避免兩敗俱傷。
權衡了利弊得失,黃青山也就壓抑住了內心的不滿,暫時沒再提生孩子的事。外人也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的,隻當他們是暫時不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