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一匹黑馬(1 / 2)

第四場 一匹黑馬

鄭江、倩倩“五一”結婚。倩倩說結婚一輩子就一次,女人一生就這時候最美麗,要多留一些難忘的浪漫記憶,以後老了回想起來挺有味道的。兩人特地從市上請來知名婚慶公司操辦婚禮,隆重的場麵在清源堪稱一流。不過,鄭江事務纏身,蜜月旅行也就一拖再拖,兩個多月後才得以成行。小兩口歡歡喜喜地飛往東南沿海一帶旅遊去了。

鄭江走後,程海平代為主持鎮黨委、鎮政府的工作。下午,他叫上黃軍和剛調來鎮黨委辦的孔文洲,到文化廣場檢查消夏晚會的舞台布置。

這次晚會為了充分體現群眾性的特點,沒有邀請外邊的演出團體和專業演員。對表演者不設門檻,采取自願報名的方式。節目經過鎮文化站審查,隻要內容健康沒啥出格的就可以了。對於鎮上單位和那些文藝活躍分子的歌舞水平,程海平心中有數,他們可以保證晚會的基本水準。至於其他的表演者特別是即興登台的遊客,即使表演有失誤也無大礙。觀眾們善意、寬容的笑聲和掌聲,相反還能活躍晚會現場的氣氛,達到群眾自娛自樂的目的。

迎麵有人打招呼:“程書記!”程海平定睛一看,居然是洪阿發。自從阿發進了勞教所,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程海平應了一聲:“回來了?”

“早回來啦!嘿嘿,我回來才曉得:您跟鄭書記都升官嘍!”洪阿發穿一身深灰色西裝,黑皮鞋擦得鋥亮。

程海平問:“你這是——要出門?”

“不出去啦,還是家裏頭安逸!”洪阿發摸摸後腦勺,“嘿嘿,今晚我要上台唱一嗓子哩!”

“那好,好。”程海平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向舞台那邊走去。

聽到阿發要參加表演,程海平的心緊了一下。倒不是擔心他唱功如何,而是阿發這樣的人出場隱藏著難以預料的不安定因素。

孔文洲去文化站拿來了晚會節目單,上麵果然有洪阿發的名字,演唱的歌曲是火風原唱的《大花轎》。

程海平笑了:“唱《大花轎》不難,難的是有人肯坐他的大花轎啊!”

“程書記曉得麼?阿發在追那個楊紅鵑哩!”黃軍帶些神秘地說,“我家隔楊紅鵑家很近,我好幾次看見他往她家走,出來還提了幾塊豆腐哩!”

程海平不以為然:“這能說明啥?阿發就是去買豆腐嘛!”

黃軍說:“楊紅鵑天天出來賣豆腐,他用得著跑上門麼?明擺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程海平道:“就算這樣,阿發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楊紅鵑心高氣傲的,她會看得起阿發?”

黃軍說:“我聽別個擺龍門陣說,楊紅鵑的老公蔡明貴前兩年在廣州出了工傷事故,回家拖了一年多還是死了。廠裏給的一次性賠償才兩萬,連醫藥費都不夠,反而還搭進去1萬多塊錢治病。楊紅鵑現在沒承包舞廳了,隻是做豆腐來賣,日子照樣過得很滋潤。”

孔文洲插話:“楊紅鵑打牌、跳舞樣樣喜歡,穿戴也新潮得很哩!”

程海平道:“不管咋說,她在老公死後撐起一個家不容易。我們別跟到說三道四,太無聊了。”

“嗯,嗯。” 黃軍和孔文洲連連點頭。

程海平和黃軍去了鎮派出所。在路上,黃軍道:“洪所長是阿發的親堂哥。街上的老人都愛說,這就像一根藤上結出來兩個瓜,一個好一個賴。”

洪飛詳細報告了當晚的安保措施。程海平表示滿意,接著問起了阿發回家後的表現。洪飛說:“現在倒是老實了,沒再幹過偷雞摸狗、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不過,家裏田地很少,他也做不來農活,整天遊手好閑的,花錢還要父母、姐姐們給呢!”

程海平道:“對阿發這樣有過劣跡的解教人員,要從方方麵麵給予關心和幫助,避免他們重新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這也是全社會的共同責任。洪所長跟阿發是親戚,更要主動關心他嘛!”

“程書記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洪飛又說,“我們派出所也幫著聯係過,想給他找個洗碗打雜、庫房保管、看大門掃地一類的事情做。可玉屏就這點大,哪個不曉得他底細呀?人家一聽就搖頭擺手的,說啥都不肯要哇!”

程海平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吧!”

阿發回到玉屏後,很快知道了楊紅鵑家裏的變故。起初,他買豆腐隻求搭上個話。一聲“大姐”引來楊紅鵑的嫣然一笑:“我比你小哩,咋叫大姐喲?”

“哦,你是妹兒,那就叫小楊啦!”阿發立即改了口。此後,阿發天天買豆腐回家,說是孝敬老爹老娘。何瓊芳逢人就說:“我家發娃比不得以往,變得特別懂事囉!”

阿發上楊紅鵑家買豆腐,總要順帶幫著做些豆腐坊裏的雜活。肯賣力吃苦不說,還一點不計報酬。漸漸地,楊紅鵑對他的稱呼變成了“阿發哥”。阿發感覺大有希望,往她家跑得更勤了。

再說洪阿發離開文化廣場,馬上趕往緊鄰的文化站新大樓。近來楊紅鵑舞興很濃,下午都要到三樓的多功能大廳練習國標舞,晚上還要繼續在廣場跳上一兩個鍾頭的健身舞。細心的人們發覺:她叫賣豆腐時的腳步也仿佛踏著舞蹈的節拍,有種非同尋常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