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江忙說:“那是,那是。這種事咋能叫你背黑鍋呢?好漢做事好漢當,罵就罵吧。隻要不是冤枉我,罵了我也無所謂。你說曆史上哪個偉人不挨罵呢?要幹成大事就得臉厚心黑,不擇手段。這是一門學問,叫厚黑學哩!你懂不懂?”
“狗屁!”程海平又好氣又好笑,連推他兩把,“你是好漢?你是偉人?滾一邊去吧!”
連續兩次手術,加上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和營養,祝梅的臉色蒼白,人憔悴了許多,做事也懶洋洋的很不耐煩。客人受到怠慢當然要發牢騷,程海平和鄭江隻好賠上笑臉解釋一番。
那天祝梅又跟客人爭吵,鄭江不客氣地嗬斥了她。祝梅哭著跑上樓不下來。鄭江索性叫鍾豔把賓館的工作辭了,到這邊來放歌碟和收錢。說的是鍾豔協助祝梅,實際上她當仁不讓地做起了主角。
祝梅知道鄭江是移情別戀和有意排擠她,氣上加氣,一躺就是3天,飯也沒咋吃。鄭江被程海平拉著去看過她一次,他隻冷冷地支吾兩句便離開了。
小姐們對祝梅往日高人一等的做派不滿,見她失寵打心眼兒裏高興,故意跟鍾豔在樓上樓下嘻嘻哈哈,碰見時也不搭理她。祝梅心灰意冷,天天是以淚洗麵。
程海平除了反複說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也沒有更多的話可說。他明白祝梅是精神受到重創,勸解起不了多大作用,除非鄭江回心轉意並遠離鍾豔。然而這隻是一廂情願罷了,鄭江才不會為了花容失色的她拋棄俏麗可人的鍾豔呢。
祝梅說要回家時,程海平想這樣也好,起碼她可以改換一下環境。他想到自己也該回家看看了,於是道:“我正要回玉屏,明早我們一路走吧。”
鄭江聽說祝梅要回家,漫不經心地問:“她還回來嗎?”
程海平說:“那得看你了。像你現在這個樣子,她回來受氣呀?”
“她個性那麼強,我不能啥都將就她吧?”鄭江沉吟著,“她是容不下鍾豔啊!回不回來隨她的便。我鄭江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你多給她半年的工資吧,在我的名下扣,跟她說是獎金就行了。”
鄭江躲著沒有露麵,祝梅也沒去和他告別。程海平同她出門時,天正淅淅瀝瀝下著細雨,飄落在臉上手上冰冷冰冷的,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周日的清晨,縣城比平時醒得要遲。街上車輛行人不多,他們坐的三輪車也蹬得飛快。寒風和雨絲從簡陋的車篷四周鑽進來,吹拂在臉上身上,讓人強烈感受到冬天已經來臨了。
客車到玉屏後,程海平說:“快到12點了,你跟我上學校吃了飯再走。回家還有20多裏山路呢。”
祝梅搖搖頭:“我想馬上回家。您別擔心,讀書時我經常一天走個來回的。”
程海平心想:你現在身體虛弱,哪趕得上過去蹦蹦跳跳的不覺得累。但怕說出來她傷心,便順她道:“好吧,你養好身體再回來!”
“我不想見鄭江跟鍾豔了……”祝梅的淚水湧出了眼眶,撲簌簌地往下掉。
程海平安慰了幾句,又叮囑她回家後有啥事就打電話。祝梅答應著轉過了身,很快融進了趕集後回去的人群。
路過林家飯店,程海平最不想碰見的人偏偏出現在眼前。林小玉挽著魯誌海的手臂站在門口,正好跟程海平四目相對。兩人都像觸電一樣怔住了。
“程老師,回來啦?”魯誌海把剔過牙縫的牙簽扔掉,在台階上跟他打起了招呼。不等他答話,又嘿嘿笑道:“聽說你進城開歌舞廳發大財了,要不要到我辦公室坐坐?好久不見,一起衝下殼子嘛!”
“嘻嘻。”林小玉掩嘴笑了。
“家裏還有事,改天吧!”程海平找了個借口,道過別後快步離開。身後有個男人高嗓門道:“魯書記,慢走哇!”
接著是一個女人尖溜溜的聲音:“小玉,晚上你跟魯書記早點回來吃飯哈!”
程海平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是林小玉的爸媽,也就是林家飯店老板林三虎和老板娘賈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