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釋儂劫草(3 / 3)

劉老爺子麵色一沉,道:“信不信可由不得你,隻能乖乖的聽老夫的話就是了,不然,可有你罪受。”

阿草答道:“如若我寧死不受呢?”

劉老爺子嘿嘿冷笑一聲,道:“素聞苗疆女子,雖然性格剛烈,不拘小節,但最守貞節,若是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攔你,但你死後,我將你屍首剝光衣物,拿到市集上暴屍三日,讓世人圍觀,你瞧你族人怎麼說你?”

阿草怒道:“瞧你這老頭,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想不到竟如此齷齪。”

劉老爺子笑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既要幹成大事,就得不擇手段,當然,若是你答應我的條件,保管讓你毫發無傷。”

阿草沉吟半響,心中也著實怕這老家夥說到做到,可惹惱他不得,當下隻得道:“好吧,我答應你,說吧,要我幫你們找什麼地方?”

劉老爺子擺手道:“這個倒不急,眼下之事,就是先幫我解毒再說。”阿草心中算計一番,眼下之計,還是依他為好,也隻得照辦了。

替劉老爺子解完了毒,老爺子調息一番,真氣流轉四肢未見異樣,知道毒性已解,哈哈大笑,拉著阿草就走。如此一來,他們幾人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白日趕路,夜裏樹上留宿,餓了就采摘些野果裹腹,或是趁手打上幾味野物,怕引人發現追來,也不敢生火,就著鮮血生肉就狼吞虎咽,吃飽就行,這一行,也是將近一月有餘。卯翁柳帶著阿儂,也一直尾隨著三人不放,阿儂早就醒過神來,隻是身子骨還有些虛弱,一路上早聽阿公把事情原委說了個明白,知道自家大姐被那可惡的老頭兒捉了去了,自是著急得不得了,不顧身子元氣尚未恢複,也是強撐著日行夜趕,就怕把前方那幾人給跟沒了。

卯翁柳自然也從阿儂口中得知這老家夥的習性,知道他麵慈心辣,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魔頭,心中不免暗暗替阿草擔憂,可如今勢單力薄,想要救得阿草,又是無法,隻得不緊不慢的跟著,頭上又是多了大半的白發。

又行了兩月有餘,幾人費盡辛苦,終於行出了莽莽密林,一眼望去,又是數不清看不盡的雄山峻嶺,綿延不知多少裏地,一直延伸到天地盡頭。

劉老爺子望了一陣,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一扯阿草,指著圖上一處問道:“丫頭,此地到了何處了?離這個地處可還遠?”

阿草眼望前方,淡道:“你是老江湖了,常年行走江湖,五湖四海哪沒去過?難道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婦道人家知道的事兒能比你多?”

劉老爺子道:“別和我耍心眼,明麵上估計你的確很少去,但這些暗處裏,相信你沒少來吧?快說,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進入此處地界?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叫我這個隨從汙了你的身子,你信是不信?”

阿草轉眼朝洪通海望去,卻見他麵無表情,望著遠方,也不知心中何想,自個心裏揣摩,越來想越覺得恐懼,當下仔細瞧了瞧那圖紙,細想一會,隻得無奈道:“這圖標的地點瞧著有些陌生,不過估計著朝北方直走,約有三五十裏地吧,應該就可到達此地界。”

劉老爺子雙眼緊盯著她半響,才開口道:“那你帶路,走吧!”

就在劉老爺子幾人行出那原始老林之時,陽有儀等人的傷患也是恢複得七七八八,雖然不算痊愈,但也恢複了七八分了,已然無礙。淩雲霄自打阿儂被擄之時起,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整日裏長籲短歎,坐立不安,苦於要照料師兄,也隻得強忍性子,此時眼見幾人傷勢大好,哪裏還耐得住性子,便一味催人上路,尋那阿儂去。

陽有儀一來也知道自己師弟的急脾氣,二來他也真放心不下阿儂的安危,這一去將近三月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如今見淩雲霄催得緊,和另幾人心思一樣,也是等不得了,便商量一番,找蟲夫人而來。

蟲夫人見他們傷勢大好,也很是高興,自然是問長問短一番,如今見他們要一心尋阿儂去,卻是沉吟不語,半天不答話。

淩雲霄急脾氣上來,不滿道:“阿婆,阿儂如今生死未卜,我們可等不得了,反正你們等得我是等不得了,不管怎麼說,今個兒我是要走了,不尋到阿儂我是決不半罷休的,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陽有儀沉聲製止道:“小三,對著長輩說話要有分寸。”

蟲夫人也不生氣,笑道:“阿儂可是阿婆的寶貝孫女,你說,阿婆能不著急嘛?可是,這天地之大,你如此心急火燎的去找,無疑大海撈針,上哪找去?”

淩雲霄嘟嚷道:“隻要有心,就算尋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把她找到,不然,不然……我也不活了。”此言一出,陽有儀不禁幹咳起來,示意讓他噤聲,言多必失,惹來蟲夫人的反感。

蟲夫人歎了聲氣,道:“若是阿儂有個三長兩短,別說小哥你了,阿婆第一個就去陰曹地府找她去。”停了一停,又道:“隻是這事萬萬急不來的,好歹也有個線索可循,那老魔頭臨行時不是留下話頭了麼?要去尋那幽穀,若是尋到幽穀所在,阿儂他們肯定也是在那的,隻是,這幽穀到底在哪呢?”

眾人皆是低頭沉思起來,是啊,說是如此,可雲貴之大,幾萬裏地的地麵上,想要尋出這麼一個地處來,無疑是難如登天。淩雲霄突地一拍大腿,道:“把尤家寨那幾人叫來一問不就清楚了,若是按傳聞所言,他們定是守護幽穀的苗民子弟,讓他們帶咱們去,豈不輕鬆?”

蟲夫人又是歎了聲氣,道:“阿婆何嚐不知此層關係?隻是一來無論我如何想方設法的打探,他們都警覺得很,對幽穀有關的事情都守口如瓶,不肯多言,我知他們也是心有苦衷,不好太過相逼。二來嘛,兩個月前,他們早就打道回府了,此時恐怕都已經抵達他們的所在,想再去找,又如何找得到?”

淩雲霄一拍腦門,發出一聲長歎,蹲在地上,久久不語,一臉的懊喪之意。他知道蟲夫人顧念苗人同族之情,不肯威逼人家,是以問不出話來,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又如何能怪罪於蟲夫人呢?

蟲夫人皺著眉頭,道:“如今想來,還有一法,隻是這法子太過凶險,老身還在考慮能不能行?”

淩雲霄一聽趕忙從地上跳將起來,一個箭步躍至蟲夫人身前,一臉著急道:“阿婆,快說,隻要有法子能尋到阿儂,什麼凶險晚輩都願意去做。”

蟲夫人搖搖頭道:“現在說了不算,為了阿儂,讓那麼多人前去犯險,可大大說不通啊,讓阿婆還得在考慮考慮。”

淩雲霄急得直撓耳,在廳堂中走來行去,不時發出聲聲哀歎,陽有儀罵道:“小三,鎮定些,大夥這不是在想辦法麼?過來坐下,別轉來晃去的沒個正形。”淩雲霄不敢拂大師兄的意,隻得轉回身子坐下,卻一臉的忿忿不耐。

陽有儀轉首對蟲夫人拱手道:“前輩之意,晚輩鬥膽一猜,您老莫不是說,重進蟲房,順著蟲房尋到幽穀所在?”

淩雲霄抬頭驚道:“蟲房,什麼蟲房?”

陰無極打斷淩雲霄話語道:“小三,你先別插嘴,聽長輩如何說再行計較。”

蟲夫人點頭道:“老身正是此意,隻是此法實在是太過凶險了,而且蟲房是否真的通往幽穀,那也是個未知之數,萬一弄錯了,豈不是做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

陽有儀沉思一會,道:“眼下可行之計,也唯有如此了,不管錯對,咱們都得搏上一搏。”

“對!陽兄弟說得對極了,不管如何,我們都得走這一步棋,兵行險著,焉知禍福?”門外傳來一人話音聲道,隨著話聲剛落,五人依次行了進來,正是那馬幫四大護法和李孝堂,這幾人自從上次死裏逃生之後,竟然改變了對苗人的看法,平日裏和苗民們都是稱兄道弟的,也多次上山看望陽有儀等人,是以苗民也把他們當作了朋友看待,對他們入寨並不阻攔,任由他們自由出入。

屋裏幾人忙起身相迎,大家分主客重又坐下,甲大對著蟲夫人拱手行了一禮,嗬嗬一笑道:“蟲夫人,冒昧來訪,還望恕罪啊!”

蟲夫人笑道:“甲老言重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何來冒昧一說?”

甲大微笑道:“適才我們幾個有些卑鄙,在門外偷聽了幾位的言語,還望莫怪莫怪啊。”說著間又給各人都拱了拱手,權做賠罪之意,然後又接著道:“老漢我也很讚同夫人的主意,並且和陽兄弟的思想一致,既然找不到幽穀所在,何不如直接闖入蟲房,總好過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闖。”

蟲夫人哦了一聲,奇道:“聽甲老的話裏意思,馬幫兄弟也要一同前去?”

甲大嗯的應了,神情有些憤怒道:“我們月前給幫主去了密函,告訴了他此地所發生的事情,可至今了無音信,我們就尋思著,馬幫兄弟的性命可不能白亡,該是誰犯下的血債,就該誰來償還,老漢就尋思著,如今大夥兒身子骨都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上路動動腿了,所以今日就上山尋你們來了,想問問你們的意思,想不到你們的意思卻和我等不謀而合啊。”言畢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蟲夫人眼望李孝堂,神情疑惑道:“難不成軍爺也要插上一腿?”

李孝堂忙忙擺手道:“夫人切莫誤會,我可不是衝著那寶藏去的,隻是素聞幽穀之名,傳言說得如何如何的神秘恐怖,曆經數百年無人可識其真麵目,心中著實好奇得緊,也想跟去瞧瞧罷了,再說,有我們軍隊槍炮護衛,總能事半功倍吧?”

蟲夫人笑道:“老身可不敢誤會軍爺,再說了,你們去的目的是什麼我管不著也不想管,那幽穀之地,明麵上雖說是苗家聖地,但那麼多年過去了,連我們苗人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個玩意兒,什麼聖地不聖地的,早淡漠得很,我隻求能平平安安找回我那乖孫女就阿彌陀佛了,他人他事我也懶得去過問。”

李孝堂聞言喜道:“如此甚好,隻要我們兩家聯手,還有什麼坎邁不過去的?”

蟲夫人卻又道:“軍爺,恕老身多嘴一句,不知你愛聽否?”

李孝堂笑道:“夫人但講無妨。”

蟲夫人道:“這一去,若真是入了蟲房,其中的凶險你問甲老幾人自知,各人身家性命就不是老身所能保證得了的,你得做好思想準備,若是怕了,現在還可回得了頭。”

李孝堂哈哈一笑,道:“這點請夫人放心,隻要我有膽子進,就已經把身家性命拋之腦後,軍人嘛,本來就是亡命之徒,沒什麼打緊的。”

蟲夫人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老身再說,就顯得多餘了,那麼就這麼說定吧,各人回去自做準備,明日咱們就重返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