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釋儂劫草(2 / 3)

劉老爺子瞧他樣子,嘴中低呼一聲道:“五毒神功?”麵上變了顏色,他本身傷重未愈,此時又中了奇毒,一身功力凝聚不上,深知五毒神功的厲害之處,不敢硬接,往後退了一步,以求避開翁尼野的咄咄鋒芒。

五毒神功,乃集合五毒之毒淬煉而成,是翁家寨的鎮寨之寶,與卯家寨的金蠶毒蠱齊名,也是旁人不可修煉,唯有寨主本人才可習得,端是劇毒無比,威力強大,別說讓它刮碰一下,就是鼻中聞到那嗆人的臭氣,也足可置人於死地。

阿草一見翁尼野使出這世所罕見的毒功,知道自己功力修為不足,不能抵抗那毒氣之味,早就遠遠退了開去,與追來的眾人一道停在遠遠的地處觀望。

劉老爺子功力深厚,閉住了鼻息,一時半夥裏倒是不懼那毒氣,但對翁尼野身上之毒,卻是甚為忌憚,隻能一退再退,不敢輕捋其鋒。

劉老太爺被翁尼野纏住之時,洪通海扛著阿儂也是往前走不了多遠,前邊早守著大批的人眾,將其圍在其中,洪通海一身功夫,也算絕頂,自然不懼這些隻會些粗淺功夫的苗人,但苗人人多勢眾,打之不盡,他想脫身,也是不能了。

劉老太爺隻覺得右臂是越來越疼,知道蛾毒已是慢慢向上延伸,可苦於翁尼野攻勢不減,令他無法運功逼毒,心中是暗暗叫苦。

無奈之下,他右足使力在地一點,借著一點之力,身子往後倒掠出去,退勢極快,兩三步間便拉開了與翁尼野的距離,撞入那些圍攻洪通海的人群中,那些被他撞上之人,哪裏經受得住,統統給他撞飛了去。他一來到洪通海身旁,一把將阿儂放了下來,左手五指捏住阿儂後勁,朗聲道:“慢著,我有話要說。”

翁尼野本待想繼續進擊,見他所為,不知何意,也停下步子,且瞧瞧再說。那些苗人見他拿了個苗女做人質,投鼠忌器,也不敢再行攻擊,慢慢往後退開幾步,將三人圍在中間。

劉老爺子見苗人退開,高聲道:“此女乃卯家寨寨主,我和你們做個交易怎麼樣?”此言一出,眾苗人大驚,卯家寨主?是個女的?而且瞧其樣子,無非就十七八歲,竟然是卯家寨主?當下個個是麵麵相覷,將信將疑。

阿草在遠遠冷笑道:“你說這話來,可有何憑據?莫拿一小姑娘來耍詐?”她知道自己阿爺就在樹樓之上,所以打死也不信這小姑娘就是卯家寨主之說,隻不過如今這老頭也將要劇毒攻心,她也不急著點破。

劉老太爺冷冷道:“信不信由著你們,這小姑娘的確就是卯家寨主,如果你們今兒答應放過我們,讓我們過去,就將這小姑娘還給你們,怎麼樣?”他可不知道苗人裏邊也是派係林立,隻道都是苗人,怎麼的也是一家人,現在見卯家寨主受難,豈有不救之理?

翁尼野瞧這小姑娘樣子卻與阿草有幾分神似,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卯翁柳站在高處往下望,劉老爺子所站之位正好在他下方,瞧得是一清二楚,隻是站得太高,下邊所站之人麵貌有些模糊,不過卻認得阿儂所穿衣著,心中大驚,哪還顧得其他,忙忙往下奔來。

出了樹屋,奔到劉老爺子身前五丈處停了下來,卻見阿儂麵色蒼白,雙目緊閉,身子軟塌塌的半依半靠在劉老爺子身上,也不知傷得重不重?卯翁柳心急如焚,怎麼也想不明白阿儂怎麼會落入到這兩漢人手上,是不是吃了許多苦?心中雖急,但麵上卻平靜如水,沉聲道:“是啊!你說她是卯家寨主,可有憑據才行,如此無憑無據,說來也無人信得。”

劉老爺子聞言一怔,這倒也是,無憑無據,別人如何信得?隻是自己身上之毒傷半點都耽擱不得,就算別人不信,也唯有一搏了,心中想了一會,隻能賭上一賭了,當下朗聲道:“恕老夫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她的身份,但老夫敢保證,她就是卯家寨極其重要的人物,你們若不信,盡管上來就是,老夫隻好把她殺了,到時卯家人前來討個說法,不關老夫的事。”說著間手底稍一用力,阿儂吃痛,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

卯翁柳瞧在眼裏,痛在心中,心中急忙盤算起如何解救阿儂的法子來,可一時之間,又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阿草移步上前,笑道:“雖然不管她是不是卯家的領頭人,但畢竟也同屬我苗家一脈,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瞧她死在我們麵前,既然如此,就談談你的條件吧!”

劉老爺子麵色不變,心底卻暗暗鬆了口氣,這賭注終究還是壓對了,嘴裏淡淡道:“幫我解了毒,放我們出寨,咱們恩怨兩清,至於今日出手傷人,雖說事出無奈之舉,但畢竟也是有人傷著了,老夫承諾,一個月之內,必備重禮重金上門謝罪!此法子如何?”雙目炯炯,盯著阿草,瞧她怎麼個說法。

阿草理了理耳邊發鬢,笑道:“這法子很好啊,不錯,聽起來我們是不虧反賺了,能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翁尼野怒道:“簡直是胡說八道,堂堂個翁家寨子豈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之地,那和菜市場有何分別?”

阿草語聲淡淡道:“那依您老的意思,該怎麼辦?”

翁尼野道:“管它三七二十一,不就一個女娃娃麼?豈能拿來要挾一個堂堂大寨?”

卯翁柳接口道:“翁老鬼,看樣子你那臭脾氣還是改不了啊,總以為你們翁家寨是天下老子第一?”

翁尼野斜著眼瞪他道:“如此說來,這女娃娃你認識咯?”

卯翁柳反唇相譏道:“難道說,不認識的話就可以不顧她的性命?你身為一寨之主,如此作為不怕令人心寒?”

翁尼野環顧身後眾人一眼,轉回頭來冷冷哼了一聲,不再答話。卯翁柳緩步行到阿草身旁壓低聲音道:“那女孩是你小妹,你可以恨我,但你親妹子不得不救!”阿草聞言心頭一跳,忙朝阿儂多望了幾眼,心頭如同掉入了五味瓶一般,雜七雜八的味道一大堆,自己印象中的阿儂,還是當年那流著鼻涕坐在草垛子上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模樣,如今瞧來,竟是如此清秀可人,阿儂,終究長成大姑娘了。

阿草走前幾步,離劉老爺子近了些,從袖中取出一枚黃色蠟丸,舉於右掌掌心中,平托著舉到眼前,眼神望著蠟丸,輕聲道:“此丸就是解藥,勞煩這位老人家前來拿去就是,身上之毒吃下便解。”

劉老爺子神情有些懷疑,道:“我如何得知這是真的解藥?”

阿草笑道:“我與你往日無怨近世無仇,幹嗎害你?隻要你信守承諾,把那姑娘放了,解藥你拿去,人也可以離開,我們決不攔你。”

劉老爺子思慮半響,哈哈笑道:“好,老夫信你一次。”說著拉著阿儂行了上來,將阿儂往前一送,阿草趕忙伸手扶住,想不到劉老爺子突地又是一伸手,一把扣住阿草脈門,阿草本身功力粗淺,雖然知道有異,但哪裏避得開去,隻覺身子一麻,已被劉老爺子製住。

劉老爺子拉著她退回到洪通海身旁,冷道:“不管解藥真假,拿你作陪,還怕身上之毒解不了?老夫也是信守承諾了,那姑娘已經送回給你們了,也不能怪老夫我失信。”他見周圍眾人瞧向阿草的神色有些異樣,稍帶恐懼之色,知道這女的不簡單,打一開始就抱定主意要擒拿住她,尋那幽穀,估計這女人可比那小丫頭要有用處得多。

他動作極快,眨眼功夫就製住了阿草,眾人不知道此老奸詐,隻道他樣子忠厚慈祥,不似壞人,也沒多留心,等到場中生變,阿草已然受製,個個皆是驚呼失色,忙想上前解救。

卯翁柳疾步上前,扶起落在地上的阿草,瞪著劉老爺子怒道:“你這老匹夫,行事怎可如此卑鄙?”

劉老爺子嘿嘿一笑,挾持著阿草道:“老夫尚有要事要辦,這就告辭了!”言罷轉身就走。

眾人見他挾持了阿草,投鼠忌器,不敢相攔,紛紛讓開道來,眼瞧著兩人帶著阿草就要行出陣外,翁尼野卻沒這方麵的顧忌,他本就有心想讓阿草死,此時正合了他的心意,哈哈長笑中已是追到劉老爺子身後,一掌就向阿草後心擊下。旁人瞧得分明,隻道他想救阿草,哪知他手心上已是暗藏五毒之氣,這掌要是拍實,阿草焉有命在?

劉老爺子身後似長了眼睛,也不回身,左手往後一卷,長袖飄飄,已是裹住翁尼野這掌,嘴中道:“這女娃娃留著對老夫可有大用,誰也動她不得。”

翁尼野隻覺手上一麻,緊接著一股大力隔著衣袖傳來,一下子把他推了出去,蹬蹬蹬連退了幾大步才站穩了步子。正待想返身再追,已被人一把拉住,轉頭一瞧,卻是卯翁柳,卯翁柳怒道:“翁老鬼,你再敢動歪念,休怪我無情!”說著扛著阿儂已是追了下去。

翁尼野望著幾人背影氣呼呼喊道:“少嚇唬我,你們卯家人個個一肚子壞水,全死了最好。”話一出口,才覺身旁人眾甚多,說這話很不合時宜,假裝無事人一般,就往自家樓裏鑽去。

翁瘸子一拐一跛行了上來,道:“寨主,我們追不追?”

翁尼野朝他一瞪眼,道:“追?追個屁呀追?你沒見他一出手就把你掀了個大跟頭,功力實在高強得驚人,我們有幾個能打得過他的?追上去找死啊?”

翁瘸子仍自急道:“可繼達媳婦還在那老鬼手裏呢?咱們豈能見死不救?”

翁尼野自知失言,語聲緩和道:“咱們得重長計議,急是急不來的,來,來,叫上寨中長輩,到我屋裏來合計合計。”他抱定主意,自己是能拖就拖,等卯翁柳追上去與那兩人鬥過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時,自己再帶大隊人馬前去解救,若是卯家三人被那漢人打死最妙,若還剩一口氣在,自己再伺機下手除之,反正那漢人的身手,端是厲害非凡,就卯翁柳一人,肯定討不了好去,自己最後才去,定能揀到大便宜。

劉老爺子一行三人出了寨子,行得甚快,轉眼就消失在莽莽密林之中,卯翁柳雖心急阿草安危,但知僅靠自己一人之力,萬萬救不下阿草,所以卻不急著跟得太近,隻是遠遠的跟著,邊行邊思索解救之策。苗家之人,在密林之中,素來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追蹤之法,這是常年狩獵積累下來的經驗,也不怕把劉老爺子三人給跟丟了。

劉老爺子幾人行了一陣,估摸著離那寨子已遠,便放開了阿草,知道她功力低微,也不怕她耍花樣,任由她自由行事,反正她想逃,也是逃不開的。

阿草揉了揉被扭痛的右手,冷道:“你們捉了我來,到底想幹什麼?”

劉老爺子笑道:“一嘛,定是替我解毒,二嘛,還勞煩你帶個路!老夫答應你,隻要把咱爺倆帶到地頭,保證讓你毫發無傷的回去。”

阿草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憑甚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