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間抬腳就往外走,淩雲霄趕忙跟了上去,兩人行到義莊外,隻聽得屍嘯聲又近了許多,老劉頭自言自語道:“來得好快,擺陣是來不及,畫個簡單點的吧。”言語間從懷中掏出那疊黃符,轉頭對淩雲霄道:“你拿著墨鬥沿著牆垣每隔三三之數就彈一下,將莊園前後都得打上,繞行一圈後回到院門口就沒事了。”
淩雲霄應了道:“這個簡單,眨眼功夫就給你完成。”說著間手持墨鬥已沿著牆垣默數著那三三之數尋著位置就彈開了。
老劉頭則呆在院門處,腳踏九宮步按著八卦方位來回遊走起來,嘴中念念有詞,雙手各抓著一疊黃符不斷上下飛舞著。
來路上沙沙聲又起,許多身影慢慢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一步三搖的朝此處慢慢行來。計天嶽等人聽到此聲一起,知道屍人又至,從院裏搶步出來。此次卻和昨夜不同,除了屍人紛雜的步伐聲之外,裏邊還夾雜著嘭嘭的屍跳聲,時不時還傳來尖亢淒厲的屍嘯聲,眾人心底一沉,屍兵也來了。
眾人心中正自惶然不安之至,隻聽安然陰測測的道:“計大人,你應該叫岑竟乾出來瞧瞧才好,興許他還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
計天嶽一愣,不明他話中之意,問道:“為何?他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要他幫忙?頂個球用。”
安然嘿嘿冷笑數聲,卻不再語言。陽有儀聞言心中一動,道:“莫不是岑老板手頭還有什麼物事可以克製得住屍妖的?”
安然冷道:“你們何不去親自問問他一番?此人不老實得很啊!”
陽有儀正待答話,卻見老劉頭手中紙符燒將起來,他揚手一抖,紙符漫天飛起,霎時全化為灰燼。
老劉頭停了腳步,左右前後看了一下,點點頭甚是滿意道:“好了,這九宮八卦法陣已然擺好,料來封住那些屍人已不是問題。”言畢對著院牆處高聲喊道:“小兔崽子,你畫好沒有?”
“就快好了,好了好了。”隻見淩雲霄從另一側牆邊轉了過來,又沿著牆角彈了幾下行到了院門處,和眾人彙合在了一塊。
老劉頭道:“都按三三之數彈的吧?沒有出錯?”
淩雲霄笑道:“我辦事您老盡管放心,決計錯不了的。”
老劉頭回過身來,瞧了瞧來路上那些正在蹣跚而來密密麻麻的屍人,點頭道:“那好,咱們退回院中守著吧。”言畢轉身返回到了院中。
眾人依言退回到院裏,望著門外俱都沉默不語,就等那些凶物尋上門來,心態又是和昨夜另有不同。前些日裏都是倉促應戰,心底著實沒有把握,如今鎮妖滅屍的物事齊全,再加其中頗多精修道法之人,隻要外邊那玄門奇陣還能擋住屍兵的話,進來的屍人根本不足畏懼。
山風淒嘯,吹得荒野山地中那些草木跟著呼應不止,如同萬鬼嗷叫淒泣,再加那久不久便響起的屍妖嘯聲,眾人聽在耳中,愈發覺得心情格外沉重壓抑。
老劉頭側耳靜聽,隻聽得沙沙屍人步伐聲又近了些,心下估算著屍人行進的速度,應該就快到那奇門玄陣之處。
安然突然開口道:“這些屍人根本不足為慮,那些屍兵才是正主兒,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怎麼不去找那岑竟乾問個明白呢?”
陽有儀見他老是提到岑竟乾,而且語氣滿含怨憤,心中不免有些起疑,於是對著堂中高聲喊道:“岑老板,你出來一下。”
裏邊岑竟乾應了,不多時,便見岑掌櫃扶著岑竟乾行了出來,到了院中,岑竟乾見到安然望著他不住冷笑,心中已然明了,麵上坦然一笑,對著陽有儀諸人抱拳作揖道:“不知陽先生呼鄙人出來可有何事?”
“這個……”陽有儀不由一陣語塞,其實也根本不知道要問什麼,隻是心中有些奇怪罷了,可要具體說是到底懷疑什麼,又是說不上來。
“我來說吧。”安然行了到岑竟乾麵前,盯著他半響冷道:“岑竟乾,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還是把那物事交出來吧!若不是你暗中使詐,局麵何曾如此?你才是真正令此地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
安然此語一出,那是滿場皆驚,眾人不由“啊”的一聲驚呼出口。
隻見張佐宇披頭散發從堂中奔了出來,指著岑竟乾破口大罵道:“你這狗東西,毀了爾等的江山,我恨啊,隻恨當時為什麼不把你一起殺掉。”
岑竟乾哈哈一笑,轉過身來對著張佐宇呸了一口,厲聲道:“我毀了你們的江山?你們有什麼江山?還不是青天白日發夢罷了,可你們為了這個虛無縹緲的夢卻毀了我一家,隻恨我手無縛雞之力,要不就一刀把你殺了幹脆,省得繼續為禍世間。”
張佐宇也跟著呸了一口,罵道:“若不是你使壞,江山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如今卻害得我陪著你一起四處逃命,成天裏惶惶不可終日,到了夜裏還要提心吊膽,都是你這狗東西弄得好事。”
岑竟乾慘然一笑,道:“我在此地好好的做著生意過著日子,惹著你們了嗎?是誰提著刀子上門殺了我全家?是誰毀了我好好的生活?這些都是我弄的嗎?不錯,是我給了你們一枚假的扳指,怎麼的?這有錯嗎?你們提著刀子上門強搶東西,還要我陪著笑臉對著你們?我如今隻是鬱悶,怎麼那些妖物還沒把你們通通咬死,還留在這世上到處禍害,你們比那些屍人更可恨更壞上百倍千倍不止。”他一氣說完之後咬牙切齒雙眼通紅怒瞪著張佐宇。
諸人又是哦了一聲,事情已是明白清楚。原來岑竟乾給安然他們的竟然是一枚假的扳指,怪不得雖是激活了屍兵,卻不受控製的根本原因所在,如此說來,那安然的話又是有一定的道理,這岑竟乾的確是引發屍兵作亂的最大罪魁禍首。
安然冷森森的盯著他道:“還是說出來比較好些,否則可有你苦頭吃。”
岑竟乾嘿嘿冷笑道:“苦頭?這一路上我吃得還少麼?何況真扳指已被我毀掉了,想要?到陰間地府去尋它吧,哈哈哈……”言罷抬頭就是一陣狂笑。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安然手一翻,已在岑竟乾左麵之上印下個五指掌印,這下打得不輕,隻把岑竟乾打得鼻血湧流,兩耳透風,笑容凝結在臉上愣在了原地。
岑掌櫃怒道:“你幹什麼?”便想一拳打去。
淩雲霄奔了過來,拉住岑掌櫃,道:“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來。”
安然搖搖頭道:“現在我不想和你們動手,隻是這人我忍耐已久,隻盼他老老實實把扳指拿出來就是,不料他百般盡耍那無賴之事,這一掌權當教訓他罷了。”
計天嶽語帶諷刺道:“拿出來又怎樣,不拿出來又怎樣?難不成你們還想做那皇帝夢?”
安然回過身來望著計天嶽緩緩道:“不管做不做那江山封土之夢,這扳指如今關係著院中諸人的生死大事,你說要他拿不拿?”
計天嶽淡淡哦了聲,眼睛望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安然轉頭瞧了瞧岑竟乾一眼,轉回頭道:“隻要他拿出那枚扳指,我就有辦法對付那群屍兵,否則大家絕無幸理,隻能抱在一塊等死了。”
岑竟乾回過神來,又是一陣狂笑,竭斯底裏道:“好啊好啊,大家一起死也沒什麼不好,你們這些惡人就該被惡鬼來磨……”
他話沒說完,又是啪的一聲,安然反手又是一掌,打在其右臉之上,這掌比上一掌更重,岑竟乾嘴角淤血,翻倒在地,麵上腫起老高,已是痛暈了過去。
岑掌櫃怒吼道:“你……”隻是苦於被淩雲霄按著動彈不了,隻能使力掙紮,可如何掙脫得了淩雲霄的雙臂。淩雲霄也不是不能和安然公然翻臉,隻是如今屍兵已近,出於大局考慮,也隻能暫且忍讓了。
安然也不理他,自顧行到院門處,往外瞧了瞧,道:“屍人衝進來了,若是那岑竟乾再不拿出扳指來,屍兵強行入來,可就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們了。”
張佐宇麵上驚懼道:“如此多道法高深之人,又有如此多鎮屍法寶,還鬥它們不過?”
安然頭也不回道:“若是落單,一隻當然不懼,若是兩隻以上,隻怕就無能為力了。”
眾人都見識過屍兵的厲害之處,知他並非虛言恐嚇,一起朝地上的岑竟乾望去,但要學安然之法強行奪取,又是不能。何況那枚扳指根本就不在岑竟乾身上,要不早就被安然搜了出來了,還留到今日一無所獲?
淩雲霄也想到了此層關係,忍不住道:“他不是說已經毀掉了麼?扳指又不在他身上,你叫他怎麼拿?”
安然冷哼一聲,道:“如此重要的物事,我就不信他真的舍得毀掉。”
淩雲霄道:“就算他說了假話,但如果他說出藏匿的地點,如今外邊已無路可通,你又如何行得出去?”
安然負手望著外邊,卻不答話,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打著什麼算盤?
計天嶽卻幫他道出了答案,道:“這人心機深沉,城府深得很,他不說,我可明白得緊。隻要岑竟乾把藏匿地點說出來,此地生靈甚多,已將屍兵們吸引住了,他就有把握能衝出去找到那扳指,然後將屍兵收為己用,這不就等於是救了我們了麼?隻不過,能不能救得了,還要看我們能不能堅持得住,若是堅持不住被屍兵咬死了,也正合了他的心意,我說得對不對啊,肺癆鬼?”
安然肩頭微動一下,似乎已被他說中了心事,計天嶽自顧接道:“可憐的我們啊,聽了他一番救命的語言,隻道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後幫他逼問出扳指所在,結果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得在臨死前對他感恩戴德的。肺癆鬼,你這使得是一箭雙雕的好計啊,可惜我計某人也不傻,本來很好奇,倒是想幫你問問那戒指的所在的,現在我改主意了,大家一塊抱著死也不錯,嘿嘿……!”
淩雲霄哈哈大笑,放開了岑掌櫃道:“不錯不錯,就這麼決定了,大夥一塊死,也不能獨個便宜了他。”
安然返身走了回來,冷冷道:“那好啊,就一塊死吧,既然要死,這人也就沒什麼用處了,讓他先死吧!”話語聲中身形一展,已朝岑竟乾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