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言,計天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道:“把地分完了隻怕那土皇帝都沒地擺龍椅了,哈哈哈……”
大笑聲中,張佐宇不禁有些惱怒,道:“原來你拿話戲耍本官來著,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後轉身拂袖大步行了出去,身後傳來計天嶽和風樂兩人的哈哈長笑聲。
兩人笑夠,計天嶽麵色憂慮道:“隻怕他所言非虛,這大清朝果真沒了,唉!真是令人想不通,怎麼說沒就沒了?”風樂正待答話,隻見兩個親兵又拖著岑竟乾行了回來,籠門一開,竟把岑竟乾當死物一般拋了進來,唉喲一聲中已被重重甩在地上。計天嶽本就站在門側,那兩親兵正要關門之際,他忽的一閃身躍至門前,用身側重重撞在門上,那門呼得就反打出去,把站在門後的一名親兵撞得飛了起來,朝後摔將出去,哼也沒哼一聲就痛暈了過去。另一名站在門側正要拿鎖關門的親兵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計天嶽已竄到門外,用頭狠狠朝那親兵額上撞去,隻聽咕的一聲悶響,那親兵身子一軟,已倒下地來。
他回過身來低聲道:“快走。”
風樂用腳踢了踢仍自在地上哼哼的岑竟乾道:“你走不走,不走就別起來,在這等著挨刀子吧。”話語聲中已出到門外。
岑竟乾聽風樂如此一說,立馬翻身站了起來,隨他快步行出牢籠之外。計天嶽沉聲問他道:“會使刀麼?”
岑竟乾忙忙搖頭道:“不,不會。”
計天嶽低聲罵了道:“一個大男人連刀都不會使,廢物。”岑竟乾麵色一紅,不敢應答。
計天嶽行到躺在門邊的那親兵身前,對著地上刀鞘右腳腳尖一挑,刀鞘彈了起來,落下時左腳腳背一伸正好接個正著,對岑竟乾道:“過來,把鞘上的皮扣子打開,把刀子拿出來。”岑竟乾戰戰兢兢走過去依言而施,計天嶽左腳慢慢收回,將刀鞘輕落於地上,隨後道:“你把刀子放下,本想叫你幫忙割斷我倆身上的繩索,但看你拿刀的手抖個不停,像個娘們,還怕你繩子沒割斷先廢了我的手。”
岑竟乾聞言忙忙將刀子放在他身前,計天嶽對著風樂道:“兄弟,你小心了。”風樂會意,點了點頭。隻見計天嶽右腳一挑,刀已飛起,緊接著左腳對著刀柄一踢,那刀徑朝風樂飛去,風樂待刀到了近前,身子朝後便倒,雙腳騰空伸出,已把刀柄穩穩夾住,刀刃朝上。計天嶽讚道:“好俊的身法。”躍了過去,將身上繩索對著那刀刃劃了下去,來回磨幾下,繩索斷開。計天嶽伸手接過那刀,風樂從地上躍起,計天嶽手起刀落,也將風樂身上之繩割開了。計天嶽和風樂兩人這一連串的動作配合,也隻在瞬時之間便已完成,隻把岑竟乾看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計天嶽環顧四周,隻見除了出外那條洞道之外,皆是石壁,此處竟是個死洞。當下道:“外邊肯定守衛甚多,咱們要出去還得尋個萬全之策才行。”
風樂點頭道:“正是,若隻是我們兩人,倒是不懼,隻是……”言中望了岑竟乾一眼,
岑竟乾急忙道:“兩位大人莫要丟下我,若是能出得去小的還有些金銀器飾,悉數都給了兩位大人。”
計天嶽呸了一口,道:“若是要丟下你,莫說甚麼金銀珠寶,就是取來整個大清江山也不帶你。”
岑竟乾聽他這麼一說,言下之意是肯定要帶他出去的,方放下心來,賠笑道:“那是,那是,小的說錯話了。”
計天嶽哼了一聲,和風樂對望一眼,兩人朝那洞道外悄悄摸去。岑竟乾正要跟上,風樂回頭瞪了一眼,低聲道:“你在這裏等著,莫要亂動壞了事。”岑竟乾無奈隻得停了步子,眼瞧著兩人身影沒入到那洞道裏邊去了。
兩人躡手躡腳行到一半,便已遠遠瞧見洞口的情形,兩人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一番。隻見洞口兩側各站有四名張作宇的親兵,洞外仍時不時來回走動著一隊隊的兵士,從服飾上瞧,應是安字營的。計天嶽用手捅了捅風樂腰間一把,朝後使了個眼色,兩人起身朝原路悄悄退了回來。回到牢籠處,計天嶽皺眉道:“這可有些麻煩了,守洞的兵士不少,硬衝是衝不出去的。”眼睛瞟往地上兩具親兵的身體,沉吟不語。
風樂知道他在想著什麼,搖頭道:“喬裝打扮此法不通,咱倆什麼人呐?千總的身份,軍中兵士大多認識,再說外頭還有張作宇的親兵,豈有認不出之理?”
計天嶽歎了一聲,道:“那該如何才好?硬衝出去,咱倆人自是容易得很,但岑老板可就難說了,這也不是咱們的本意啊。”三人苦著臉思慮半響,也想不出什麼脫身的好法子來。
風樂焦急間,圍著牢籠四處遊走,卻見牢籠邊上散落著幾支竹子,想必是用來加固牢籠剩下的廢料,收拾的人粗心,竟是遺落了下來。心下一喜,蹲下身子,從中選了根手指般大小長約一尺的細竹,拿在手中兀自揣摩著。
計天嶽見狀喜道:“你是要製作笛子?”
風樂瞧著手中的竹子良久搖頭道:“手頭沒工具,這竹子其中有兩道竹節,不好製成笛子。”
計天嶽道:“瞧你的樣子,似是有了主意?”
風樂點頭道:“若是嚴格按照笛子的工藝來要求,現在的確不好做,不過特事特辦,如此緊要關頭還計較什麼,隻要能吹出音就成。”言罷起身行到被籠門撞暈的那名親兵身前,拾起掉落在旁的腰刀,對著竹子瞧準方位一刀下去,砍掉了一半。他舉著竹子湊到眼前仔細瞧了瞧,輕點了點頭似是滿意,又用刀尖在竹上挖了幾個小孔,一根粗糙短小的偽笛子就算完工了,轉頭對著計天嶽苦笑道:“這竹子將就著使用吧,沒了工具,工藝不甚準確,一會吹得不好,擔待點。”
計天嶽輕笑道:“盡管吹奏,反正我也不懂那勞什子的音律,吹好吹不好對我而言沒什麼分別。”當下從下擺中撕下兩條布條,揉成小團塞到岑竟乾雙耳中,道:“此笛音甚是厲害,你還是莫聽為好,省的一會暈了過去抬你麻煩。”岑竟乾雙耳被堵,隻見計天嶽嘴唇開合卻未聞其音,望著計天嶽自是愣愣不明所以,想拿下耳塞開口詢問,計天嶽眼一瞪,左手止住他,右手食指放於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風樂將竹子放於唇上,雙手按著音孔,抿著嘴吹將起來,隻聽著噗噗兩下極其難聽的聲響傳了出來。這聲響一起,頓時傳來外邊兵士的問話聲:“劉仁王丁卯,什麼聲音?裏邊出什麼事了?”敢情是在叫喚地上暈倒的那兩名親兵,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洞道中傳來,漸行漸近。
風樂有些尷尬,對著計天嶽做了個抱歉的神情,計天嶽搖搖頭,示意無礙,讓他繼續吹下去,自己一閃身快步奔至洞道旁,持刀等待,若是那笛再吹不響,唯有硬衝了。風樂重新調整了下手位,定下心來,閉起眼睛,一曲音律緩緩從他嘴中笛上傳將出來,笛聲沙啞,雜音甚多,但曲調哀怨悲戚,也不知吹得是何曲。
笛聲一起,計天嶽便感覺心神一蕩,幾乎就想落下淚來,猛一激靈,知道這勾魂奪魄之音甚是厲害,稍不留神可就入道了,當下收斂心神,運力抗拒,靜心留意外邊的動靜。隻聽那陣腳步聲越來越慢,不一會便傳來兵刃乒乒乓乓落地聲不斷,哀嚎嗚咽之聲大起,哭得甚是淒慘。風樂吹著笛子朝外邁步行去,計天嶽對著岑竟乾打了個走的手勢,岑竟乾雖雙耳被堵,但仍有絲絲笛音傳入耳中,也是淚流滿麵,悲不自禁之至,雙腳哪還挪得開步?計天嶽低罵一聲,走上前來拖拽著他便走。
三人走到洞道中,卻見洞中橫七豎八或坐或蹲或躺著一群兵士,均是眼淚鼻涕橫飛,哭聲震天中對三人的出現毫不在意。三人邁步跨過他們,徑朝洞外行去。出了此洞也不停留,尋著出外的洞道一直往前行去。一路上不斷見著被悲傷之意擊垮了的兵士縮在地上嚎啕大哭,早就失去戰意,更別提想來阻攔了。
再行一段,風樂停止了吹奏,計天嶽不明問道:“兄弟,怎麼了?如何不吹了,這還沒出洞呢?”
風樂道:“再往前一處便是我風字營的轄區,那些弟兄對我甚是忠心,倒不怕他們攔我。”
計天嶽哦了聲,也不再言語,拉著岑竟乾跟著風樂往前行去。隻見前邊有幾人躍了出來,持刀喝道:“什麼人?口令?”
風樂一怔,揚聲道:“是我!”
前邊那幾人歡呼一聲,急步奔來,到了近前倒頭就拜,齊聲道:“風大人,你總算回來了,急煞小的們了,還道大人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風樂對著那幾人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先入營再說,吩咐下去,增加人手巡視四周,沒我的許可不得任何人進來,若是有人硬闖,不論何人多大的官,格殺勿論!”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那幾個兵士麵上一驚,有些不明所以,風樂臉一沉道:“怎麼?我的話說得還不清楚嗎?照辦就是,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幾個兵士趕忙“嗻”的應了,有兩人領命匆匆趕去傳令去了,剩下一人當前行路,引著三人行不多時便踏入一洞府中,雖比不上計家營所待的那處洞穴寬廣,但也不小。
隻見裏邊黑壓壓坐著大群黑衣兵士,一見風樂他們進來,齊唰唰站了起來,躬身行禮。計天嶽行在風樂後邊,悄聲道:“你命幾名兵士拿著我的令牌趕去我營處,叫他們趕來此地彙合,盡早出洞方行,若我估得不錯,一會張佐宇那家夥就會帶大隊人馬前來,少不了一場惡戰了。”言畢取下腰間的令牌遞給風樂,風樂點點頭,呼來近前幾名兵士,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將令牌交與他們,幾人接過令牌行了一禮後顧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