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空鎮屍變(2 / 3)

陽有儀靠在牆角處瞧在眼中,也是心急如焚,不由到處打量起來,隻盼能尋到一些物事能作為武器幫上老劉頭一把。隻是此處為一客棧,又身處二樓,想要尋出些利器來,無疑是癡人說夢。眼睛四處亂瞧中,看到廊道地麵之上隻是由一塊塊木板鋪搭而成,心中一動,已自有了主意,對老劉頭喊道:“前輩,你將屍物逼遠些,我將此地麵打穿一個大洞,你躍過來我倆引那些屍物自行掉落到下麵去,總比你這麼打下去要省力得多。”

老劉頭聞言大喜,道:“此法甚好,隻是你的腿腳不便,能成麼?”嘴上說著,手腳上又加了些勁道,直把身前屍物打得向後連連翻了出去。

陽有儀笑道:“無礙事,腿腳不利索不是還有手麼?瞧我的吧!”忍著腿上傳來的劇痛,一步一跛的行到老劉頭身後,口中大喝一聲,雙拳齊出,直往地上砸去,哢嚓哢嚓聲不斷,不一會兒功夫就打出個五尺見方的大洞來,將廊道分成了兩截。

陽有儀估摸著應該甚為妥當,站起身來叫道:“前輩,好了,你跳將過來吧!”

老劉頭百忙中回頭一瞧,笑道:“甚好甚好!”當下又是一腳踢飛近前的一具屍人,借著一腳之力倒退著縱身躍回到陽有儀身旁。那些屍人嗬嗬嗬口叫連連追行過來,屍人不似僵屍,能縱能跳,隻能一步一搖的慢慢行走,尋著生靈的氣息,又俱是無腦無眼之物,如何看得見腳下的情形,當下間一隻接著一隻皆掉落到樓下去了,有的恰好踩著支撐樓板的梁木,還沒行過來也被站在邊上的兩人給踢了下去。

老劉頭撫須大笑道:“還是這法子好,要不然老漢這身糟骨頭今夜就得給交待在這裏了。”

兩人候在那坑洞前,一直瞧著那群屍人全都掉落了下去,良久再無其他屍物從房中出來。老劉頭道:“我過去瞧瞧,還有沒有遺漏的。”

陽有儀點頭道:“前輩小心!”老劉頭嗬嗬笑著跳了過去,一間一間房瞧著,來來回回尋上幾次後,除了先前被陽有儀定住身子的那幾隻屍人外,再無屍物。樓下聚滿了屍人,嗬嗬嗷叫聲拖拉腳步聲吵亂紛雜,隻是無路可上,隻能在下邊遊來逛去,四處亂轉,兩人待在上邊聽著心煩看著心驚,隻是覺得已是生命無憂,倒也不以為意了。

陽有儀望著樓下千百屍人,默然無語,心中思道:“下邊屍人雖多,但待在樓上已無大礙,隻需捱到天明便逃離此鎮,卻不知南坡鎮是不是也這般境況?若南坡鎮也是如此,我那師弟又是如何了?”

老劉頭取出些煙絲,放入筒中煙嘴處,正待點上火,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令他幾欲作嘔,原來方才他以煙筒為刃擊打那些屍物,筒身之上沾滿了腐肉汙血,臭不可聞之極。老劉頭唉的歎了聲氣,瞧了那煙筒半響,道:“你跟隨了我大半輩子,我視你若子,隻是如今你粘上這些齷齪之物,老漢是留你不得了。”麵上有些苦楚,將煙筒用力朝樓下拋去,噗的撞上一屍的腦門處,腦門迸裂,腦漿腐肉四散飛濺開來。煙筒去勢不減,穿過那屍腦首又釘入到另一屍胸上,大半部分筒體直沒入那屍身中,兩屍搖搖晃晃一陣,終撲地便倒,可見老劉頭這一擲之力甚是奇大。

陽有儀麵色憂慮道:“前輩,你說若是南坡鎮也是這般光景,你我兩人該當如何?”

老劉頭沒了煙筒,煙癮甚大,拿出一把煙絲放入嘴中細細嚼咬,道:“且先走一步瞧一步了,如今這情形,莫說是你,老漢我行了那麼多年陰陽路,也是頭次遇到,當真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隻希望南坡鎮還是和原先一摸樣,莫要像此鎮一般才好。”

陽有儀點點頭道:“但願如此了。”

老劉頭沉思片刻,連連搖頭道:“不可能的啊,還真奇了怪了?”

陽有儀問道:“怎麼?”

老劉頭神色驚疑不定道:“此鎮生人皆變異物,要知生人變為厲屍,生前必是被僵屍之類的妖物咬上了,屍毒攻心方能引起屍變,可這北崗鎮一直平安無事,從沒聽說過出現什麼妖邪之物啊,難不成憑空就全部變為如此了?”

陽有儀低頭望著下邊密密麻麻的屍人,沉默不語,約莫半柱香時辰,他抬頭盯著老劉頭一字一頓道:“若是人為造成的呢?”

老劉頭聞言驚道:“你莫不是說是安然那家夥搗得鬼?”停了一停沉思片刻,麵色一變更為大驚道:“遮莫他將那些屍兵解封出來了?那樣豈不是惹了大麻煩了?”又搖搖頭否定道:“沒有可能,絕對沒可能的,他一個乩童,如何能解得了封?”麵色焦慮搓著手來回走動起來,口中雖說不可能,但心底已信了大半。

陽有儀道:“先不論他有沒有能力解封?咱們暫且假定他能解封,我現在隻是想,他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把那五具血棺運了出來的?又是如何引起此地驚變?他現在是生是死?”

他一口氣連問了幾個問題,也正是老劉頭百思不得其解的,唯有苦笑道:“現在也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至於真相如何,還是日後若見著他,捉來一問便知。現今咱們隻希望他能活得長一些,莫讓我們見到的時候也變得和下麵這些屍物一般,那可就得不到答案了。”

兩人正談話間,鎮西首處隱隱傳來一聲極其沉悶的淒嘯,聲音雖低,兩人卻是聽得明明白白。此聲一起,下邊的屍人頓時有些騷亂起來,四處亂撞,嗬嗬嗬陰叫聲連連,似是極為懼怕。兩人側耳靜聽半響,老劉頭臉色一變,道:“不好,正主兒來了,若是聽得不錯,這次來的可是僵屍,比下麵這些屍物可難對付多了。”

陽有儀笑道:“不就一隻僵屍麼?還怕了它不成?”

老劉頭瞪了他一眼急道:“一隻僵屍倒是不怕,若是一隻僵屍再加上無數屍人,你怕是不怕?咱們還能待著那麼舒服?它要是把房子拆了,你我還有活命?”話語間,隻聽西邊由遠而近傳來一陣陣嘭嘭嘭的跳躍聲,初時聲小,越來越大,竟是往此地而來。來得近了,那物每跳一下,兩人均感地板震了一震。

老劉頭不由道:“此家夥塊頭好大,莫非是……”話沒說完,陽有儀已驚道:“屍兵?”兩人麵麵相覷,半響說不出話來。

嘭嘭嘭聲來勢極快,轉瞬移至客棧門口,便無聲息,想必那屍妖已是停住了。老劉頭指了指屋頂,低聲道:“上去!”當下縱身躍起,右腳一點右側牆麵,朝上跳了丈餘,躍勢將盡之時又換左腳點了一下左側牆麵,一陣瓦礫破碎聲中已衝破屋麵,躍至屋頂上。尋好地處站穩腳跟後便垂下那條布繩,陽有儀趕忙抓住繩條,雙手互換蹬蹬蹬爬了上去。

兩人爬到屋簷處朝下望去,隻見一身形壯碩龐大,滿頭亂發散散,身著古時戰甲的屍妖正靜立在客棧門前,那些屍人俱散得遠遠的,不敢近前。那屍妖嗅到屋頂生人氣息,抬起頭來,咧嘴嗬的一聲,一股陰寒白氣呼冒了出來。兩人瞧得分明,尖齒獠牙,雙眼無目,麵上無皮,再加上迎風亂舞的滿頭長發,生得是猙獰恐怖之極。

老劉頭低聲道:“果然是屍兵,看來是真的解封了,不知道全部屍性都激發出來了沒有?若是全部激發了,咱倆今夜看來是難逃厄運凶多吉少了。”

那屍又嗬了一聲膝不彎手不抬,突的就躍了起來,兩人耳中傳來哢嚓哢嚓響聲,隻覺身子一震,屍妖已撞破二樓牆麵躍進樓中來,嘭的一聲後又是數聲哢嚓木板斷裂聲。兩人身在屋頂眼不能見,不知發生了何事,正自奇怪中,樓底處又傳來嗬的一聲。老劉頭聽了一會哈哈笑道:“此妖身子奇重,二樓地上木板哪能承受得住?它一跳上來又落回地麵上去了,哈哈,畜牲就是畜牲,雖長著人形可就是沒腦子。”陽有儀跟著笑了起來,兩個人正笑得歡中,

隻聽樓下那屍嗬嗬聲連連,隨著連接不斷的木板斷裂聲中,一陣又一陣的震感傳來,兩人轉回身來,掀開瓦片一瞧,頓時是驚得瞪目結舌。原來那屍不停的躍了上來又不斷的掉落下去,如此反複,整個二樓板麵早就千瘡百孔,破敗不堪了。陽有儀憂色道:“再這麼給它折騰下去,此樓危矣!”

陽有儀話才說完,東首的兩支主柱已被那屍撞斷,房屋東邊頓時塌落下去一角,緊接著又有兩根主柱被撞斷了,哢哢嚓嚓嘩嘩啦啦坍塌聲彼起此複,塵土飛揚中東麵已不複存在。坍塌時的拉力甚至把房屋中部也帶落下去一部分,幸好兩人處在偏西的位置,暫時無憂,不過那屍若還是繼續鬧將下去,整棟樓房坍塌陷落隻是遲早的問題。那屍嘴裏厲呼不斷,橫來闖去,不到一刻鍾的時辰,整棟二層小樓已被它攪得七零八散,麵目全非,所幸維持整個主體的幾根主梁主柱保持尚好,使主體構架得以勉強不倒,但也是搖搖欲墜危之險至了。

房屋不斷有地方塌陷下去,兩人瞧在眼裏心急不已。陽有儀忽然發現,東麵屋角雖已坍塌,但主牆卻是磚石構築而成仍自完好無損,坍塌下去的隻是那些木瓦結構而已。心中大喜,對老劉頭道:“咱們移到邊牆去,待在那上頭,那是主體牆,不怕塌陷,就算整棟房都倒了牆卻沒事。”老劉頭點頭應了,當下兩人爬到房屋邊上,扒開瓦片,尋到那牆的所在,兩人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腳落實地隻覺得心定了不少。

兩人方站在牆上不久,隻覺腳下之牆搖晃不已,轟的一聲巨響中,整棟小樓已塌倒了下去,塵灰漫天飛撒,久久不散,隻把兩人罩得是個灰頭灰麵,狼狽不堪。兩人暗自心驚,互相瞧了一眼,皆道:“好險!”若是再慢上一分,隻怕現在已是連人帶瓦摔到下邊去了,瞧著下邊的殘梁斷木,不由感到一陣後怕。

兩人呆了半響,老劉頭咂舌道:“本道來一尋常貨色,想不到是來了一厲害的主。”

陽有儀接話道:“若是手頭有降妖滅魔的物事,合兩人之力倒也不懼它,隻是周圍屍人甚多,想想也是麻煩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