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荒崗血鬥(2 / 3)

山下聽到山上喊殺震天,雙方也不由急了起來,黑衣人想盡全力往上攻與山上兵合一處,陽有儀則想速戰速決解決掉山下之敵盡快回援。陽有儀方才還存有留情之心,傷敵不出全力,現在聽到山上殺聲陣陣卻已是毫無顧忌了,當下盡施全力,隻求能在短時之內全殲來犯之人。那些黑衣人也皆為如此想法,喊殺聲中一個接一個拚盡全力湧向陽有儀,刀光霍霍中,陽有儀的身影在人叢中猶如鬼魅,閃來突去,出手踢腿招招式式迅捷有力,一出手必中,覺不空回。

在黑壓壓湧上的人群中,淩雲霄呆在那屍旁一會低身閃避,一會高躍騰挪,手中鋤子則是舞得密不透風,在與眾人密如雨點的刀刃相擊聲中,劈哩啪啦火星四濺。身上也早被鮮血染得濕淋淋紅通通的,早就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覺不能讓人靠近了那具屍兵,隻要一息尚存,絕不讓人靠近……!”

那邊老劉頭終於念完了咒文,也停下了轉動的步伐,將手中黃符放入碗中狗血之中,隻見火光一冒,碗中黃符皆燒為灰燼,溶入到狗血中黑糊糊的已不分彼此。老劉頭雙手舉著狗血仰首對天,大喝了聲:“呔!”

淩雲霄其實已是強弩之末,隻是圍著屍兵周圍不停地遊鬥,不求自保隻求傷敵,身上不知已中了多少處傷,每動一步全身俱火辣辣疼得要命。他隻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隻是憑著胸中一股信念在勉力支撐著,不停的閃躲騰挪抵抗反擊,他不知道他已經擊殺了多少敵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繼續支撐多久?

黑衣人也皆是不要命的主,不管前邊倒下多少人,後邊的就立時補了上去,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撕下那屍兵麵上的鎮屍符,隻是麵對眼前這個已經完全被血染紅了的人,他們感覺到了一絲畏懼,也感到一絲無奈。他是個武學高手,但現在他已完全沒了章法,隻知道誰要貼近那屍兵 ,便遭到他無情的痛擊,一種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頑強也近似於錯亂的打法。雙方都進入了木然而又瘋狂的搏殺當中,黑衣人不斷的倒下,後邊也不斷湧了上來,淩雲霄身上也不斷添加著新傷,但仍然死死守護著屍兵。沒有了震天的喊殺聲,唯有陣陣喘息聲和骨頭斷裂的哢嚓聲以及擊打在肉體上沉悶撞擊聲。

直到老劉頭的一聲“呔”以及一聲攝魂鈴的響起,天地間仿佛沉寂了下來。黑衣人暫停了瘋狂的進攻,淩雲霄頓時感覺壓力驟減,喉間發癢,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單膝跪了下去,他的身子已經嚴重透支了。

“呤……”攝魂鈴再響,那屍兵動了動,它身前身後周圍堆滿了黑衣人的屍首,將它擠壓在了中間,以至於第一下竟沒跳得出來。

黑衣人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先前那發號施令的聲音再起:“奪下那老頭的鈴鐺,阻止他。”黑衣人開始向老劉頭歸湧而去,山崖上仍然不斷攀湧上新的黑衣人……

陽有儀也開始感到有些吃力,昨夜與魃魈一戰,傷痛未愈,如今又陷惡戰之中,雖然將山道中的黑衣人已悉數殺光,但目光所及之處,山腳下仍源源不斷有新的黑衣人湧了上來,他們是誰?所為何事?如此龐大的力量夜入亂葬崗,難道是為了血棺屍兵?陽有儀已無暇再想,山下的黑衣人已經趕到他麵前,第二波攻擊開始了。黑衣人雖然俱是好手,但論個人能力遠遠及不上陽有儀,對陽有儀完全夠不上威脅,隻是黑衣人悍不畏死的打法讓陽有儀有些發怵,他們人多勢眾,殺都殺不盡,拖下去隻能對自己不利,時間一長必定會力竭而亡。

一陣長嘯自山腳下響起,嘯聲清亮高亢,嘯聲中隻見一散發黑袍者踩著眾黑衣人的肩頭自下而上疾衝而來,來勢極快,轉瞬之間便到了陽有儀跟前,右腳一點所踩之人的肩部,借力淩空雙腳連環騰騰騰便朝陽有儀麵門踢來。陽有儀一退再退,那人出腳迅疾無比,在空中一腿接著一腿那是步步緊逼。陽有儀退無可退,身子突往下便倒,以左手撐地,雙腳也朝著那人之腿連環踢去,隻聽撲撲撲數聲,兩人四腳已在空中互相對踢了十餘腿,那人最後一腳踢出之後借力往後一退,踩著眾黑衣人的肩頭背著身子往下急退而去,瞬間就沒了蹤影。夜空中隻留下那人一連串的長笑,山腳下遠遠傳來他的話語:“過癮過癮!不打了,老子的腿好疼!”話語聲中早去得遠了。

這人來得快退得更快,陽有儀隻覺得雙腿隱隱作痛,心下暗暗驚道:“對方裏竟然也有此人物,若是以多打少,那還了得。”心念一閃而過,也容不得他多想,那些黑衣人的刀刃已近在咫尺。

黑衣人潮水般朝老劉頭湧殺而去,老劉頭麵色冷森,在黑衣人群將到未到之時,猛地又搖了一下攝魂鈴,那屍忽地終於跳了出來,一下子躍到了坑邊。

那施令的黑衣人高呼道:“快快快,莫讓屍兵下到棺材裏,快阻止那老頭。”老劉頭再想要搖鈴鐺的時候,黑衣人眾已撲了上來,周身刀光劍影,皆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老劉頭嘿嘿笑道:“你們對我這個糟老頭子還真下得了手啊?”話語聲中腳步不停,一手持碗一手抓鈴在人群裏傳來行去,眾人竟都是砍他不著。不過他似乎也無意傷人,隻是在人群裏閃挪躲避,並不還手。

淩雲霄躺在那堆黑衣人屍首裏,仰首對著老劉頭嘶啞著聲音道:“老前輩,你做甚?子時要過了!”

老劉頭苦著臉道:“這群家夥纏得緊,沒機會將那屍趕下棺去啊。”

淩雲霄怒道:“看你就是在戲耍,你再不搖鈴,老子可要把那屍麵上的符給撕了,大家同歸於盡,一了百了。”他見老劉頭在人群裏鑽來溜去的,有機會搖鈴他就是不搖,分明是在作弄戲耍那些黑衣人,不禁火從心起,對老劉頭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

老劉頭一扭身,堪堪避過幾把遞過的長刀,一縮頭,又讓過頂上刺來的長劍,連蹦帶跳嘴裏不停道:“哎喲喂!你們砍慢點,老家夥身子板不靈便,當真要出人命的。”又歎口氣中道:“你這小朋友脾氣太爆,沒看我老家夥現在正忙著咧,一會一會,時間還有得是。”

他在人叢中左一圈右一轉的東奔西跑,引得一群群黑衣人跟著他疲於奔命,卻又是奈何他不得。

淩雲霄喊道:“你這死老頭子,老子痛死了,血要流光了,你再玩下去老子可要去奈何橋等你了。”

他這一嚷倒讓老劉頭嚇了一跳,心道光顧著玩了,還真沒想到淩雲霄身上的傷,若是真的流光了血,那可大大不妙之極。當下笑道:“理會得的,理會得的,我這就趕屍入棺。”言畢縱身一躍,跳到一黑衣人肩上,在其頭頂上一點,借力飛身而起,竟滑過七八丈遠,站落在那屍兵的頭上,作勢就要搖鈴。

那為首的黑衣人急道:“老前輩莫搖,有話好說!”

老劉頭奇道:“為甚?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就搖不得?你們又是什麼人?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對此屍甚為在意啊!仔細給我老頭子說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哄得老頭子我開心的話興許還真的不搖了。”說話間又踢開了幾名衝上前想撕符的黑衣人,但手上卻緩了下來,這鈴卻是搖不下去了。

那黑衣人正欲說話,突聞亂葬崗下傳來一陣陣悠揚的竹笛聲,笛聲雖遠,卻是清晰可辨,就如同吹笛之人近在身旁一般。淩雲霄一聽到這笛聲,感覺如沐春風,身子骨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愜意,竟然忘記了周身的傷痛,隻覺得自己飄飄蕩蕩飛在雲端中,端是逍遙無比。

老劉頭也怔了怔,突的回過神來怒道:“好啊,原來你們使得是緩兵之計,想用笛聲誘我老頭子入道,哼,入棺。”言罷手一抖,一聲攝魂鈴聲在亂葬崗上傳了開來。不料那屍兵身子隻是抖了一抖,卻沒按鈴聲的指引往棺下跳去。老劉頭一愣,又趕忙搖了一下,屍兵身子抖得更是厲害,但腳步卻牢牢粘於地麵,動也是不動。

老劉頭心裏驚道:“恐怕是這笛音做怪,此人在那麼遠的地方能以笛音控屍,還能將攝魂鈴失去了作用,可見不簡單啊。”心裏雖如此之想,但嘴裏卻未停,高聲念起淨心咒來,手裏開始不緊不慢搖起攝魂鈴。笛聲悠揚,懾魂奪魄,鈴聲清脆,清腦淨心,這一鈴一笛,在這亂葬崗上鬥起了法來。

那為首的黑衣人喜道:“這老家夥的鈴聲失效了,大夥趕快衝上去,把他趕下來,奪回屍兵。”

眾黑衣人見來了強援,精神大振,齊齊呐喊一聲,便朝老劉頭撲將過來。老劉頭一手持碗一手搖鈴,嘴裏念著咒還要顧及底下不斷湧來的黑衣人,不能讓他們撕了咒符,真還有了種顧此失彼,手忙腳亂的感覺。正束手無策間,便見一人罵罵咧咧歪歪倒到衝將過來,一下子就把圍在屍兵旁邊的黑衣人又全擊退了出去,老劉頭一瞧,不是淩雲霄還有誰?

淩雲霄麵色蒼白,嘴邊帶血,渾身上下全是血水濕透了,神情甚是可怖,整一個就如同剛從十八層煉獄裏爬出的惡魂厲鬼,直勾勾地望著眾黑衣人嘶聲道:“隻要小爺我還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靠近這裏,近者亡!”

陽有儀不知道山上的戰況怎麼樣了,時而呐喊時而寂靜,隻怕也是打得辛苦之極。隻是自己苦於無法脫身,唯有力戰死守,才能使山上的壓力減少一些,可望著山下黑壓壓的人群,自己又能守得住多久?還有那要命的笛聲,好幾次都差點讓陽有儀出現了幻覺,若不是定力堅功力深,每每到關鍵時刻都及時醒過神來,恐怕早已被斬成了肉泥。陽有儀又擊退了黑衣人新一輪的攻擊,心下暗暗驚道:“除了剛才交手的那怪人之外,此時又來一吹笛之人,對方的高手是來得越來越多了,不知還有多少躲藏於暗處之中?”

笛聲越來越高亢,也越來越急促,老劉頭的鈴聲仍是不緊不慢,隻是口中淨心咒也跟著那笛聲加快了起來,越念越急。眾黑衣人知道兩人鬥法已進入緊要關頭,似乎是笛音已落下風,當下更是發力進攻,一波一波的湧了上來。隻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如何拚命,總是無法擊倒屍兵跟前的那個年輕人,他就似個不死之身,身上不管受了多大的傷,總是屹立不倒。眼瞧著那屍兵就近在眼前,可如何就是突破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