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酒(1 / 2)

“宗師叔,各位師弟,你們怎麼看?”

淩非塵的話音落下,殿中卻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輕易開口說話。

顧臨凡跪在地上,雙眼低垂看著近在咫尺的青石地麵,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在回轉浩然觀的中途十幾天時間裏,好幾次深夜之時夢到了自己說出真相後遭到嚴厲懲罰,甚至是被廢去修為逐出師門,驚覺而醒之後渾身都是冷汗。

夢中的場景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現在實實在在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卻仍然好似毫無準備一樣,頭腦中暈暈沉沉,額頭滲出冷汗,眼前的地麵都變得模糊得無法看清上麵紋路,像是一隻落入落網的飛鳥,無助的等待命運降臨。

幾乎要凝固的寂靜氣氛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但對於顧臨凡來說,卻好像一輩子那麼長。

李非鵬臉色肅穆道:“顧臨凡身犯本派戒條,致使數十名村人亡命與厲鬼之手,罪無可恕,依著宗門戒律當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他話音才落,一旁白少飛立刻叫道:“李師兄,你這個懲罰未免太嚴厲了些吧?這小子致使數十人亡命不假,可也要看是什麼人,若是好人,或者是無辜者,這般懲罰我絕無二話,可那些村人都是一些圖財害命卑鄙無恥之輩,與野獸無異,別說是臨凡這個修道時間才有十幾年的毛頭小子,便是我遇上了說不定也會出手弄死他們。掌門,各位師兄,你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換作是你們,會不會有殺人的念頭?”

他一邊大聲吆喝,心中暗自把顧臨凡罵了不知道幾百遍:該死的小子,這麼大的事情一路上也不知道告訴師叔一聲,弄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李非鵬冷冷道:“我們是修道人,不是官府。這些村人謀財害命,其行可誅,卻終究是人身。浩然觀身為天下名門正派,以降妖伏魔拯救蒼生為己任,豈可助厲鬼害人?今日本派若是徇私寬恕犯戒之人,日後如何麵對天下同道?”

“哪個讓你徇私了?我說得清楚明白,這些謀財害命之輩就都該死,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凡人,殺他們的人是厲鬼,我們就要去解救他們,或者再進一步的說幫助他們消滅厲鬼?”

程非舍輕咳一聲道:“臨凡所做之事,雖然事出有因,其情可憫,卻畢竟是犯了宗門戒律,若是不處罰的話說不過去。而且那些死於厲鬼之手的村人當中不乏女子,老人與孩童,不是主謀,臨凡做得有些過了。”

白少飛立刻叫道:“什麼叫做得過了?圖財害命的事情可是全村有份,那些女子老人孩子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凶。要是按照師兄的說法,女子圖財害命不該殺,孩子圖財害命不該殺,老人圖財害命不該殺,各位師兄最小的都有百八十歲了吧,師父他老人家更是好幾百歲了,都算是老人了,大家出門殺人放火,是不是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能懲罰?”

程非舍哭笑不得道:“白師弟不要胡攪蠻纏,修道之人與凡人如何相提並論?況且我也是覺得臨凡雖然犯戒,畢竟事出有因,稍作懲戒尚可,廢去修為逐出師門就太過了。”

白少飛這才轉怒為喜,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殿中幾人議論了一番,意見最終統一下來。顧臨凡身犯戒律,不容抵賴,不過畢竟是事出有因,殺得都是惡人,懲罰是必要的,尺度如何卻大可討論。就算是一開始把話說得極重的李非鵬其實也不是鐵了心地將顧臨凡逐出師門才善罷甘休,眼見眾人都表示對顧臨凡應該從輕發落,也不再堅持。

修道之人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一批圖財害命甚至準備向著自己下手的惡人,眾人實在是談不上有多少憐惜之情,如果是孫必雷等人遇上這等惡人遭厲鬼複仇,大多時候也隻能是想辦法化解兩方仇怨,最多兩不相幫,而如果是白少飛遇上了,說不定會大大的鑽個戒律中的空子,狠狠收拾一番這些人。

眼看眾人議論已畢,淩非塵才道:“莫邪,你身犯戒律,本該嚴懲,不過念在你所殺之人都是惡人,其情可憫,我便罰你在後山思過三年,每日劈柴擔水,麵壁思過,無命不可下山。如此懲罰,你可信服?”

如此懲罰已經是極為輕微的處罰,甚至比顧臨凡預想當中還要輕鬆一些,他如何不信服?當下心中喜悅,急忙向上叩頭道:“弟子信服,謝謝師父和眾位師叔師伯法外施恩。”

白少飛哈哈一笑,道:“這就對了。小子,要不是師叔我幫你說話,你還沒這麼容易過關。”

話音剛落,一旁宗無樂已經臭著臉罵道:“你個臭小子還沒心沒肺的在這裏胡言亂語?出去一趟就被人打得受了這麼重的傷回來,一身修為剩了不到三成,丟不丟人?還不快給我滾回去練功!臨凡麵壁苦修三年便算過關,你小子要是不給我苦修十年,看師父我會放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