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孫必雷和顧臨凡趕到慧蕪宮之時,已經是五六日之後了。將近千裏的路程,對於修士而言原本不算遠,若是用上道法隻要一兩日便可走完,隻是孫必雷的為人處世一板一眼,這一路上為了避開凡人視線,不僅大多數路程不能禦劍而行,而且還繞了一個圈子,多走了幾百裏路程。
兩人被慧蕪宮弟子引著進入迎賓院落,剛一進門,隻見背對著門口的庭院中擺著一張長椅,上麵坐著一個人影正是白少飛,周圍圍著幾名慧蕪宮女子,仿佛群星拱月一般,隻見一名身姿嬌小的女弟子滿臉笑意,嬌聲道:“白大哥,再給我們講一講你大戰虎妖的故事吧。”
白少飛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乏力無奈之意道:“幾位姑娘,這故事我說了不下五遍了,就是我沒有說厭,你們聽也應該聽厭了。行行好,饒了我,讓我安安靜靜的曬一會兒太陽好不好?”
“誰說我們聽厭了?”一名圓臉女弟子柳眉倒豎,大聲道:“白大哥除妖的故事那麼精彩,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我們怎麼會聽厭?”
旁邊一名女弟子冷笑道:“隻怕不是白大哥覺得我們聽故事聽厭了,而是認為我們這些人讓人生厭了吧?”
幾名女子目光不善,冷笑連連,目光齊刷刷的盯著白少飛。雖然此時陽光明媚,白少飛卻突然身上升起一股寒意,打了個寒戰,急忙賠笑道:“幾位姑娘說得哪裏話?既然你們喜歡聽,我再將一遍便是了。”
“嗬嗬,我們可都是講道理的人,白大哥若是心中不願,我們也不好勉強。”
“願意,自然願意。”白少飛忙不迭的道:“說起來,那虎妖有三百多年道行,凶猛異常,等閑人等還真未必是這妖孽的對手,在我趕到之前已經害了許多人性命。當日我在山中見到此妖的時候,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下午……”
幾名女弟子這才轉怒為喜,笑吟吟的圍上來,在周圍聽白少飛講述,一個個目光盈盈,情意無限。
白少飛明明心中充滿無奈之意,偏偏還不敢露出一星半點敷衍之色,反而要撐起笑臉強打精神將自己已經說過不止一遍的除妖經曆複述一遍,剛剛說了個開頭,隻聽身後孫必雷冷冷的聲音道:“白師弟,看起來你的精神不錯啊。”
白少飛的聲音驟然止住,停了片刻,忽然臉上現出狂喜之色,啊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回頭正瞅見孫必雷和顧臨凡兩人站在門口。
白少飛臉上猶如處於困境中的人驟然遇見救星一般,現出驚喜之色,急忙道:“孫師兄,你可算是來了。”快步走了過來。
孫必雷上下打量了白少飛一番,隻見他臉色有些蒼白,走動時候腳步虛浮無力,心中微微一沉,知道果然是他受傷不輕,連這一身修為都退步不少。他心中本來升起來一股同情擔憂之情,隻是又見白少飛這一副嬉皮笑臉的憊懶模樣,又聽到他剛才還與慧蕪宮幾名女弟子聊天吹牛,心中的擔憂同情之意刹那間倒是有五分化作惱意,板起臉來道:“聽說你這一次受傷不輕,不管是掌門師兄還是宗師叔都憂心忡忡,現在看來,倒是讓他們白白的擔了這份心。”
白少飛打個哈哈,道:“師兄放心,似師弟這般禍害,哪裏那麼容易出事?不過是被人暗算受了點小傷而已,倒是讓師兄師父和掌門擔心了。”
兩人到了近前,孫必雷眼看白少飛張開雙臂要抱上來,避無可避之下,禁不住哼了一聲,伸手將他身子扶住,手掌似是不經意間拂過白少飛的肩頭、手腕,才算放下心來,知道白少飛受傷雖重,倒是沒有傷及根本,苦修幾年便可恢複過來。
心中憂慮一去,惱怒之意更是增添了許多,道:“自己有傷在身,卻不抓緊時間調休打坐以求早日恢複功力,卻隻顧著胡鬧?”若不是周圍都是慧蕪宮弟子,隻怕他立刻便要發作起來。
白少飛心中叫苦,身後站著好幾名慧蕪宮弟子,卻是不敢分辨,隻得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聲道:“是是,師兄所言極是。師弟在慧蕪宮叨擾的時間也夠長了,既然是師兄來接我,咱們這就收拾東西下山吧。”伸手拉了孫必雷就要往外走,連一刻都不肯停留下去。
後麵幾名女弟子立刻圍上來道:“白大哥,你身上傷還沒好,怎麼就急著要走?”說著話又轉頭衝著孫必雷凶巴巴道:“你這道士好不通情理。白大哥有傷在身,總要再在宮中修養一段時間,怎麼能輕易離開?”
白少飛連忙道:“不必了不必了,這幾日真是有勞各位姑娘費心照顧了,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會耽誤趕路。若是不能早日回到觀中,隻怕會令掌門和師父擔心。”說著話悄悄的拽了孫必雷衣襟一下。
孫必雷猶豫了一下:“就算現在要離開,總該和齊宮主打聲招呼——”
“師兄所言甚是,”白少飛急道:“臨凡,你去跟齊宮主招呼一聲,就說白少飛多日來受慧蕪宮上下悉心照顧感激不盡隻是惦記觀中師父和掌門牽掛不敢再逗留先行離開大恩大德日後再報……”這長長的一句話中間沒有停頓,一口氣說下來比之受傷之前還要流暢,也不等顧臨凡反應過來,伸手拉著孫必雷急匆匆的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