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
齊悅品眉頭揚了揚,疑惑的盯著顧臨凡片刻,才扭過臉去道:“真是奇怪。你小子雖然資質不錯,修為卻還差得遠,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卻還值不得冷觀山冒著被我和白冶石聯手夾擊的危險將你抓走。”
顧臨凡隻得低頭不語。他心中倒是覺得冷觀山一開始抓自己的時候恐怕是為了追問那石人的下落,隻不過此事一則關係重大,未曾得到師父許可不便向他人透露,二則從後麵的情形判斷,隻怕與實情有些出入,索性不開口提及此事。
齊悅品倒也沒有懷疑顧臨凡有隱瞞之處,自顧道:“罷了。妖族行事一向詭異所思,說不定是什麼讓人想不到的緣由。這一次讓這孽畜跑了,隻能等下一次再出手將他擒下了。對了,白少飛那小子還在慧蕪宮養傷,你們跟過回去,把這小子趕緊領走,否則的話隻怕這小混蛋又要在我宮中亂來。我門下女弟子眾多,少不更事,心性純淨,天真爛漫,禁不住誘惑,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弄出什麼事情來。”說話間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於白少飛的怨恨之意。
顧臨凡忍不住大聲咳嗽了一聲,急忙緊閉嘴巴,把一口氣憋了回去。
少不更事,心性純淨,天真爛漫……
顧臨凡眼前浮現出一個個慧蕪宮女子形象,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卻又不能吐出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頭深深低下,目視腳下方寸之地,眉尖微微顫動,一隻手狠命的掐進肉裏,連頭都不敢抬起。
孫必雷古井無波的麵容上也是一絲古怪神色一閃而過,略微幹咳了一聲,才道:“齊宮主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們就快些動身。”
雖然知道白少飛已經脫離險境,畢竟師兄弟之間情誼深厚,總要親眼見到才放心。
齊悅品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快點走吧。對了,孫老道,你是不是還準備一步一步走路過去?”
孫必雷正色道:“由此前往慧蕪宮,千裏之遙,人煙稠密之處甚多,自然不可壞了規矩。”
齊悅品嗤的一聲輕笑道:“早知道孫老道是個古板的人,也罷,你們兩個慢慢趕過去。老娘可沒有這麼多閑時間在路上,若是回去晚了,不知宮中會亂成什麼樣子。”說著話也不再理會兩人,頓足而起,身形化作長虹,直衝雲霄。
孫必雷臉色毫無變化,道:“臨凡,你來幫忙,將此處打鬥痕跡清除一下。”
明明此地處於深山之中,便是一兩個月也不見得有幾個人經過,可顧臨凡知道孫師叔的脾氣秉性,當下老老實實的動手,兩人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將四周地麵略微恢複了一些。雖然無法恢複原本模樣,起碼不會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此地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道法比試。
眼看收拾的差不多了,顧臨凡擦了擦頭上汗水,鼓足勇氣道:“師叔,弟子有事稟報。”
“嗯。”孫必雷臉上毫無意外之色,隻是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隻是沉默的看著顧臨凡的雙眼,神色不見嚴厲,卻讓人心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顧臨凡心中惴惴,從自己被冷觀山抓走說起,這十幾日中的樁樁件件,所聞所見所行,包括自己在山村中沒有出手救人反而相助與冤魂出手殺人之事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並無半分隱瞞。等到自己一口氣說完之後,隻覺得口幹舌燥,心中也說不上是輕鬆了,還是更加沉重。
沉默片刻,孫必雷才道:“這些事情,隻有你和陰蛇知道,若是你自己不說,以後便無人知曉,你可曾想到?見死不救,雖未出手殺人,可那些人之死卻與你脫不得幹係。依著觀中規矩,輕則麵壁思過,重則廢除功力,逐出師門,你可曾想到?”
“是,弟子已經想到。”顧臨凡低頭沉聲道:“弟子也曾想過,此事隻有自己知曉,如果自己隱瞞不說,想必那陰蛇也不會趕到觀中將此事揭穿。可是捫心自問,弟子能瞞過所有人,卻唯獨無法瞞過自己,靠著欺瞞躲過門規懲罰,卻要在心中受到時時煎熬。弟子觸犯門規是事實,不論掌門如何處罰弟子,都甘願承受。”
“若是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你又會如何選擇?”
顧臨凡微微一怔,隔了片刻才道:“弟子不知道。”若是再次遇到相同的事情,自己是會逃避選擇而袖手旁觀,還是出手救下那些人,又或者是做出和這一次相同的作為?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片茫然無措之意,不知如何選擇。
他臉色神色變幻,時而舒緩,時而焦躁,仿佛備受煎熬。
孫必雷良久才道:“你觸犯門規之事,等到回到觀中,自己去稟告掌門知曉。”聲音平淡,沒有一絲嚴厲,也沒有一絲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