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處山村中,剛過正午,正是村中農人剛吃完飯休息的時候,村中小路上沒有人行走,半掩著院門的院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聲,四下裏一片寂靜。斑駁的陽光從一動不動的樹葉縫隙中灑落下來,卻不能給予這個寂靜的村落一絲暖意。
顧臨凡抹了頭上一把汗,道:“天氣倒真是炎熱,王大哥,咱們尋一戶人家喝口水再走吧。”
他連說了兩遍,眼看著王釗眼神凝重,臉上緊繃著沒有一絲笑意,忍不住道:“王大哥,你怎麼了?”
王釗豁然轉身,低聲道:“顧兄弟,你不覺得這個村落太安靜了嗎?”
聽他這麼一說,顧臨凡也反應過來,悄然握住莫邪斷劍劍柄,壓低聲音道:“不錯,確實有些古怪。若說大人在午睡也還罷了,怎麼連個玩耍的孩子都看不見?這麼一個村子,連一聲雞鳴狗叫的聲音都聽不到,難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凝重。
王釗快步走到一處農宅外麵,伸手一推,破舊的籬笆門應聲而開。走進院中,隻見大樹下支著一張桌子,粗瓷碗碟中盛著些飯菜,用手一摸,尚有餘溫,似乎是剛才還有人在進食,此時卻不知院子主人去了何處。
正在狐疑中,忽然聽見顧臨凡驚叫道:“王大哥!”
王釗順著聲音疾步上前,推開茅屋房門,隻見顧臨凡站在屋中,臉色發青的指著屋中的地麵。
屋中的地麵上交疊躺著幾具屍體,從身上穿的粗布衣服判斷應該就是本院的主人,一個農夫一個農婦,渾身青紫,雙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之色。在那農婦懷中還緊緊抱住一名七八歲孩子,被母親緊緊的捂著嘴,目中充血,臉上烏青一片。
兩人眼見此景,都是心中震動。
王釗急忙上前,掰開農婦的手,試了試孩子的鼻息,遺憾的搖了搖頭,歎道:“已經死了。”
顧臨凡緊咬著牙關,低聲道:“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狠毒,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王釗皺著眉微微搖頭,忽然目光一閃,探手到了那農夫鼻前,從裏麵夾出一條一寸多長的青色蜈蚣。
這蜈蚣落在王釗手中,奮力掙紮,搖動幾十隻腳抓爬著王釗的手指,留下淺淺的青黑色痕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雖然身量細小,其毒性之強卻一看便知。
“毒蜈蚣,厲劫餘?”顧臨凡脫口驚呼出聲。
王釗手指用力,將這蜈蚣碾碎,伸手從腰間取下玄符錄,臉色凝重道:“還無法確定是不是就是那老妖,總之一切小心。顧兄弟,咱們再探查一番,看這村落中還有沒有生人,切記動作要輕一些,不可驚動了老妖。”
兩人從屋中出來,又悄悄走了幾個院落,在每一個院落中都發現了死去的村人屍體: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無不是渾身青紫中毒而亡,甚至還有幾條蜈蚣趴在屍體上咬噬血肉,恨得顧臨凡揮劍將他們一一殺死,牙齒幾乎咬碎,含恨道:“若要遇上老妖,我定然要將他碎屍萬段。”
一連幾個院落走下來,不光是人,甚至連家中豢養的豬狗雞鴨,圈裏的牛馬都無一幸免。一具具屍體冰冷的躺著,毫無生氣。雖然是正午時分,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心生寒意,心中生出身處鬼域的錯覺。
越是查看,兩人越是心驚。王釗忽然低聲道:“不可再查下去了。顧兄弟,咱們趕緊離開,將這裏的事情傳給慧蕪宮齊宮主。老妖凶惡,不可等閑視之。”
顧臨凡恨得牙齒都要咬碎,心中暗暗自責自己不慎放出了如此窮凶極惡的妖怪,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點頭道:“好,咱們馬上離開。”
剛一轉身,忽然隻見從四麵八方不知何處湧出了無數的毒蟲,有蜈蚣、蠍子、毒蜂、蜘蛛等等不計其數,大的長有幾尺,小的隻有寸許,密密麻麻鋪的滿地都是,順著牆角,樹梢,地麵,水溝等處爬了出來,黑壓壓一片地蠕動著,看得人頭皮發炸。一股股濃烈的腥臭氣息撲麵而來,幾乎令人暈厥。
隻聽一個聲音嘶啞的笑著道:“既然來了,為何著急要走?小娃兒,我還沒好好報答你的搭救之恩呢。”
院門吱呀一聲響,一個黑袍人緩步走來,光禿禿的頭上沒有一絲頭發,瘦骨嶙峋,幹癟無肉的臉上滿是陰狠猙獰之色,一對眼睛閃著慘綠的光芒,正是厲劫餘。
數以萬計的青黑色毒蟲分列兩旁,密密麻麻地堆成一片,一層疊著一層不住的蠕動,仿佛拱衛著自己的君王一般。
顧臨凡拔劍在手,雙眼圓睜,怒道:“厲劫餘!你這妖怪,我真恨自己一時不慎放你出來。這村中百十來號人都被你害死,你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