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都搖頭,表示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白少飛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噤聲。”
顧臨凡心中卻慢慢升起一股寒意:他的右臂自修道以來十年中從未有過異動,現在卻熱的發燙,血管中的鮮血都仿佛要沸騰起來,每一條肌肉都不受自己控製的繃起,寒毛倒豎,如同感應到了莫大危機。
他分明聽到一聲聲的戰鼓聲:咚,咚,咚。然而若是側耳傾聽,四下裏卻又是一片寂靜,仿佛鼓聲隻是錯覺,但是剛將注意力分散開,鼓聲便又悄然響起,聲音渾厚,彌漫在四周的每一寸空氣中,清晰可辨,幾乎可以想象到粗大的鼓槌一下下鑿擊在牛皮鼓麵上,聲音穿透耳鼓,在靈魂深處響起,令全身的血管中血液隨著鼓點奔騰不息。
黑色的殘破軍旗撲啦啦的飄揚,雄壯的鼓手揮動著檁條一樣見棱見方的胳膊一下下的用巨大的鼓槌在牛皮鼓上一下下敲擊。鐵甲的軍伍列成方陣,殘破的頭盔下一雙雙赤紅的眼睛冷漠的注視著自己,槍矛如林,寒刃如雪。
伴隨著鼓聲,數千根長矛在地上一下下的鑿擊。
咚,咚,咚。
殺!殺!殺!
忽然間,後腦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眼前的景象驟然消失,同時耳邊響起白少飛壓低的聲音:“臭小子,發什麼愣?”
顧臨凡驟然醒轉,霎時出了一身冷汗,心頭砰砰直跳,急道:“小白叔小心,這裏好像有古怪!我剛才好像看到許多幻象。”自己的右臂有問題,這個秘密他一直藏在心裏,除了孫必雷外從未向別人提起過,此時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隻是憑著直覺覺得此地似乎實在是詭異至極。
“嗯,這不奇怪。此地是千年戰場,戰死將士無數,哪怕他魂魄已經消散了,留下的一絲半點魂魄碎片卻仍然飄蕩在四處。各自小心,謹守心神,不可被幻象迷惑。”
白少飛低聲道。他正說著,忽然心頭閃過一絲警兆,眉心一緊,想也不想地身形急忙向後一閃,反手抽出寶劍,劈向麵前虛空。
“鐺”的一聲,火星四濺,寶劍被一柄烏黑彎刀架住,同時一個黑色身影從虛無中顯現出來,身穿破舊的衣甲,麵孔腐爛了一半,露出黑色的骨頭,一隻獨眼眼眶中閃動著血紅光亮,左右手各自握著一柄彎刀。
白少飛喝道:“什麼人?”寶劍電閃,刺向黑影咽喉。
這鬼軍毫不慌亂,身形一晃,左手彎刀格開寶劍,如同一道無形的幻影般欺身向前,脖子幾乎是緊貼著劍鋒貼近到白少飛身前,右臂一翻,彎刀閃電般抹向白少飛的脖子,而左手刀如同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斬向顧臨凡咽喉。
白少飛喝了一聲:“好膽!”左手抬起,兩根手指屈起在刀背上一彈,彈開砍向脖子的彎刀,同時手中劍迅疾如電斬向厲鬼的左臂。
鬼軍這一刀劈向顧臨凡這一刀毫無征兆,刀勢快如閃電,黑色的刀刃在夜色中沒有一絲閃光,哪怕是劈到了近前也無法察覺。顧臨凡意識尚未反應過來,自己的右臂卻圖一根繃緊了許久的彈簧驟然彈出,拔出腰間半截莫邪劍,當的一聲恰恰擋住襲來的刀鋒,火星四射。
然後他才感覺到一絲寒意從腳底透上來,刹那間後背濕了一片,急忙身形倒退,持斷劍護住身前。
一擊落空,厲鬼身形一晃,再不與白少飛糾纏,如同青煙般從身邊飄過,雙刀左右一分,兩道寒光斬向王釗和程碧媛二人頭顱,鋒刃之上竟然發出一絲厲嘯,如哭如訴,震懾神魂,刀鋒未至,這厲嘯聲卻讓人汗毛倒豎,驚懼之意大生。
程碧媛淬不及防,心神被這厲嘯聲所奪,啊的驚叫一聲,身形向後一飄,遠遠的避開,刹那間出了一身冷汗。
她雖然修行三十年,卻從未與身手如此詭秘凶悍的人近身搏殺,短短一瞬間幾乎是與死亡擦肩而過,隻覺得手腳發軟,汗水打濕了衣衫,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低頭一看,一縷青絲飄然落下。
一旁的王釗畢竟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倒是心神不亂,手腕一翻,一道符籙在指尖無火自燃,身前亮起一道金色光罩,烏黑的刀鋒斬在光罩上,哢的一聲響,光罩現出幾條裂痕,卻終究沒有破碎。趁著這機會,王釗匆忙間展開玄符錄,抬手便射出一道靈符,半空中化作一道霹靂,轟向這厲鬼頭頂。
厲鬼腳下絲毫未停頓,身形一轉,險險避過,青色的霹靂擦著身子落在地上,碎石四處迸散。他身子一轉,正好麵對顧臨凡,麵容淒厲,雙刀十字交叉,斬向顧臨凡雙肩。
顧臨凡雙目圓睜,怒喝一聲,揮劍便要招架,卻猛然暗叫一聲:糟糕!莫邪劍已經被厲劫餘折斷,隻餘下一半,當時不及多想,身子向旁邊一滾,躲開雙刀攻擊,沾了一身的沙土,狼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