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明臉上絲毫不見意外,五根手指或勾或挑,琴聲不斷,宮商角徵羽五音齊發,一道道波紋前赴後繼,海浪一樣向三人襲來,白少飛怡然不懼,護身罡氣撐開如同一個透明的半圓形罩子擋在身前,盡可抵擋,而石人卻身上橫七豎八添了不知道多少道裂痕,石屑亂飛,有幾道裂痕重疊在同一個位置,深近一尺,大塊的石塊從石人身上掉落下來,眼看要不得了。
曾玉珂唇邊鐵笛吹出幾個高音,裂石穿金,哪怕被白少飛的罡氣罩保護著,顧臨凡都隻覺得耳朵都要震聾了,眼前金星直冒,一手緊緊握住劍柄,躲在白少飛身後連頭也不敢探,心裏暗道:“好厲害的琴音笛音。若是靠的近了,我憑借著禦劍術或可以與他們兩人過上幾招,眼下這般離得遠了,可是隻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果然是天下間修行門派各自道法傳承不一,既有本派這般劍法傳承,也有如玄機閣一般以陣法符籙取勝,今日又見識了這般音波功夫,似這般種種玄妙道法,不知道天下間還有多少?”
琴音笛音連綿不斷,山穀間金鐵聲不絕,核桃大的石子亂飛,打在兩邊石壁上火星四濺,而麵前白少飛卻麵容肅穆,渾身衣衫烈烈飛揚,石子飛到身前五尺如同撞上一堵透明的牆,遠遠的彈開。他起初時候還是臉上帶笑,等著曾春二人發泄一番後自己停手,可是過了如此長時間,對方卻是毫無住手之意,反而步步緊逼,臉色便漸漸有些不好看了。
隻見白少飛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不僅不後退,反而緩緩抬起腳,一步步不緊不慢地向前邁步,每一步落下,都在石頭路上留下半寸深的一個腳印,抬起腳時候,揚起一片石粉。雙方距離每拉進一分,白少飛眼神便更加明亮一分,單手握住劍柄,佩劍緩緩出鞘三寸有餘,低聲震顫,劍刃上現出一道寒芒,吞吐不定。
在白少飛強大的壓力下,曾春二人臉上已然變得有些難看,琴音笛音有些散亂,持笛捧琴的手臂下衣袖微微晃動。眼看白少飛又踏前一步,兩人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白少飛前行十三步,留下十三個腳印,抬腳之時,石粉飛揚。曾春兩人也退回了十三步,春玉明還好些,曾玉珂卻臉色如同淡金,身形搖搖欲墜,鼻孔中滲出血來。
雙方終究沒有深仇大恨,白少飛止住腳步,朗聲道:“久聞慧蕪宮弟子道法非凡,白某領教了。咱們就此罷手如何?”
春玉明強笑道:“白前輩功力非凡,晚輩自愧不如。”手指按住琴弦,不再撥動。
曾玉珂臉色如同金紙,恨恨的看了白少飛一眼,也不再吹奏笛子。
白少飛心裏也鬆了口氣。曾春二人道法不弱,自己修為雖然在兩人之上,將其壓服也頗費功力,更何況這一場打鬥從頭到尾莫名其妙,中間似乎有些誤會,雙方都沒有受傷,就這樣結束再好不過。
雙方罷手,白少飛笑了笑,微微一拱手,正要開口說話,忽然隻見曾玉珂緊緊咬住嘴唇,眼神中現出幾分決然之色,陡然將手中鐵笛一揮,六個笛孔帶動風聲,頓時發出一股尖利的嘯聲。
“玉珂不可!”春玉明驚聲叫道。
六音齊發,摧肝裂膽。空氣中幾十道無形風刃亂飛,劃出一道道無形弧線,其中倒是有多一半是奔著顧臨凡和王釗兩人去的。
白少飛臉色驟然一變,單手立起,向前拍擊出去,這一掌拍出沒有時間猶豫,幾乎用上了全部功力,一直衣袖刺啦一聲化作片片白蝴蝶,掌力所及之處,風刃頓時被力道衝碎。
曾玉珂隻覺得一股罡風撲麵而來,臉色登時毫無血色。他隻是一向被宮主寵愛,一時不甘心被人輕易擊敗才出手,誰料到麵前這白衣服的男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倉促間隻得將鐵笛擋在身前。
一股雄渾力道猛然撞擊在胸口,曾玉珂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而恰在此時,從山頂最高處,一個慵懶的女子聲音穿過數裏遠距離,懶洋洋傳來道:“白少飛,你這小子真是長本事了,敢跑到慧蕪宮來撒野,在老娘家門口欺負老娘的徒弟,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
聲音略有幾分沙啞,隱隱含著幾分怒意,一時間群山呼應,回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