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如何?師祖勝了沒有?”一名道人急急問道。
宗無樂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待到眾位觀戰的師叔伯們回來,一個個麵色不善,我心裏便猜度著掌門師伯恐怕是輸了,急忙奔出來一看,疊翠峰竟然生生塌了一半。後來隱約聽師叔伯們一言半語,掌門師伯神通進展,那道人卻猶如閑庭信步,贏得輕輕鬆鬆。經此一戰,我們這些人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自己不過是坐井觀天而已。掌門師伯與幾位師叔自那日之後便放下俗務閉關苦修,本派也開始行韜光養晦之道,名聲漸漸不顯,才讓玄機閣那幫小子出盡了風頭,得了天下第一宗門的名頭。”
堂內鴉雀無聲,眾人沉默不語,一個個心中都是暗自凜然。遙想當年,一名青衣道人單人獨劍闖上雲台山,談笑間連敗強敵,隨手一擊,山崩地坼,飄然而去,這是何等的風雲人物?雖明知此人是敵非友,眾人心中卻悄然升起一絲神往,恨不得自己能站在那一刻,與如此人物交手一番,雖敗亦無憾。
片刻後,孫必雷沉聲道:“那麼,當年那道人想必便是於公謹了?”
宗無樂閉目點頭,不發一言。
孫必雷歎道:“如此人物,當真世間少有。”隨即目光變得熾烈起來:“若能與之一戰,雖死無憾矣!”
宗無樂翻了翻白眼,道:“你若覺得被人家隨隨便便一根手指頭戳死不丟人我也不攔你。要是此番你們這幫小子不爭氣,敗得一塌糊塗,看你們以後還有什麼臉再在世間行走,換做是我,幹脆鑿開個洞自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孫必雷臉色漲紅,嘿然出聲,將頭扭了過去不再出聲。
淩非塵隻得再次打圓場道:“師叔言重了,不過眾位師兄弟,此番確實要格外慎重,務必拚盡全力,不可辱了我浩然觀的名頭。浩然觀立派數千年,威名赫赫,天下修士哪個敢小看?這一次是威名不敗,還是名聲盡喪,就要靠各位師兄弟了。”
眾位肅然起身,紛紛施禮,齊聲道:“尊掌門號令。”這一副千斤重擔沉甸甸的壓下來,眾人心中無不凜然,便是平日裏性格懶散閑適之人也一臉肅然表情,不敢有半點大意。
唯有宗無樂半閉著眼,輕輕揉著太陽穴:“五百年歲月,嘿,便是隻兔子也修成了大妖精。五百年前便能一招擊毀山峰,不知五百年後的於公謹的神通到了何種地步。咱浩然觀這次可真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了。”
這一番話說得聲音不大,卻灌入了每個人的耳鼓中。想到強敵壓境,眾人隻覺得心頭上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下來,幾乎有些喘不過起來的樣子。
正氣堂內一片寂靜,氣氛有些壓抑。有人低頭不語,有人眉頭緊皺,唯有孫必雷卻是眼中精光大盛,不自覺地伸手按住劍柄,須眉乍起,戰意澎湃。
而此時此刻,山腳下,一個青衣道人沿著青石山路不緊不慢的走著,偶爾抬頭,舉手遮蔽著日光,遠遠地看著山頂掩映於樹叢中浩然觀的白牆黑瓦,古樸的臉上露出幾分莫名笑意。腳步輕緩悠然,手中一根竹杖一下下點在石路上,噠噠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