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緊咬著唇,任由淚珠如雨般打落下來,如今,她連哭出聲音的勇氣都沒有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很勇敢,那時的安笙,真是太天真。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而麵前的這個男人,她以為會是他生命中的依靠,直到失了身,丟了心,才發現他的心從來不曾為她停留。
她用雙臂緊環著身體,彷徨無助的模樣,讓君修冥極為心疼。
他擁她在懷,低頭吻掉她麵頰上冰涼的淚:“丫頭,別哭,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安笙微抬起眼簾,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她靜靜看著他,好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她墨眸中的陌生與清冷,讓他莫名的慌亂。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即將離開他,然而,除了緊緊的抱緊她,他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他捧起她的臉,用力吻了下去。
淩亂的吻落在她眼角眉梢,然後是唇角,同時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不過是一個吻卻輕易的點燃了他身體的溫度,他急切的撕扯著她身上礙人的衣物,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身體。
隻有在她身上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身下人的溫度,隻要占有她的時候,君修冥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是屬於他的。
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他錯了。
安笙在他身下安靜的出奇,任由他在她身上欲所欲求。
她目光呆滯的盯著頭頂的房梁,神情冷漠,不拒絕,卻也不迎合。
他伏在她身上沉重的喘息,聽到她淡淡的,清冷的聲音傳來,她問:“如果沒有江山社稷的牽絆,如果沒有皇上心中的那個女人,在沒有任何的前提,你會願意跟我離開嗎?”
她清晰的感覺到壓在身上的沉重身軀一僵,他深深凝望著她,卻沒有回答。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矛盾與掙紮,他的遲疑再一次,深深的刺傷了她。
她突然就笑了,笑靨很輕,很冷,很諷刺,也很悲涼。
她笑自己的癡,自己的傻,明知道這些在他心中的重量,她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求一個答案。
而到頭來,不過是讓自己傷的更重,他與她之間,終究抵不過他的江山,他心中的女人,從始至終,她安笙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竟然推開了他。
安笙胡亂的攏緊衣衫,裹住身體,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隻鴕鳥一樣,卑微的躲在角落:“謝謝你的答案,我寧願你傷害我,也不願你為了安撫而欺騙我。”
她微弱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
君修冥慌了,他上前想要再次緊擁住她,卻被安笙生硬的躲閃開。
他伸出的手臂,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
他無力的歎息道,“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對於不可能發生的事,朕不想回答。人死不能複生,即便是帝王也不能改變什麼。讓噩夢過去,好不好?”
安笙痛苦的搖頭,靜謐的空間中,是她淒傷而諷刺的笑:“君修冥,這一次,再也過不去了。你若不想死在我的手上就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一把將她扯入胸膛,溫柔輕哄:“丫頭,別再任性了。”
而剛觸及他身體,安笙卻如同一隻失控的小獸,在他胸膛中不斷掙紮著,她雖嬌弱,卻是會武功的,為了掙脫他,她暗運了內力。
而君修冥仍有傷在身,直到唇角一抹鮮紅溢出,卻也不曾放手。
安笙雙手抱頭,痛苦的低吼著:“你滾,你滾啊。”
她害怕,害怕她忍不住掏出枕頭下的匕首,刺入他的心髒,她害怕,她真的會選擇和他一起入地獄。
君修冥卻手掌輕輕的觸碰上她流淚的麵頰。
她渙散的墨眸中,終於有了他的倒影,可是,他從她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那樣赤果而毫無遮掩的恨。
安笙臉上都是模糊的淚,而她卻狂笑著,失控的笑:“君修冥,為什麼,你說你為什麼要用她的命來換我的命?
皇位對你們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你們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死活!如你所願,她死了,是你害死的,可是,為什麼你還活著?”
麵對安笙泣血的控訴,他隻能痛苦的低喃:“我不想讓你死,也不想讓她死,丫頭,可朕沒有辦法。”
她停止了笑聲,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剔透的淚珠,滴答滴答的順著蒼白的麵頰落下來。
她無辜的看著他,楚楚誘.人的模樣,唇片輕微的顫動,聲音都是輕飄飄的:“皇上,我們的無憂在天上會孤單的,會害怕的,我們去陪他,好不好?”
伴隨著她聲音而落的,是冰冷的寶劍刺入了君修冥身體。
他不躲不閃,任由著月光劍刺穿胸膛。
他的目光遲疑的落在胸口處,寶藍色劍刃插在明黃的龍袍之上,鮮紅的血珠沿著劍刃一滴滴落下來。
而她握劍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著:“對不起,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永遠在一起。”
“皇上!”端著藥進屋的常德大驚失色,一擁而上,卻被君修冥厲聲阻止。
“別過來,都給朕滾。”嘶吼之後,他低斂的眸光微微抬起,他看著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水。
他對她笑,低低的說了句:“好,朕去陪他,可是,丫頭,答應朕,你要好好的活著。”
安笙握劍的手,無力的滑落,她哭著,哭的格外淒涼,在他們兩人之間,她必須做出選擇。既然他那麼的無情,這個江山換一個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