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嘲弄一笑,淡聲道:“媛兒曾對朕說,二哥對她深情專一,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君寧挑釁的說道:“那皇上呢?如今又為何舍得將她還給微臣了?就不怕微臣帶著她返回封地,舉旗造反嗎?”
君修冥不屑的冷哼:“二哥對她不是已經失去興趣了嗎?既然如此,無論朕是否將公孫淑媛還給你,你依然會反朕。”
寧王笑而不語,便等同於默認。
又是短暫的沉默,而後,君修冥輕歎開口:“朕是一定要得到解藥的,二哥提條件吧,隻要朕做得到,都可以答應你。”
寧王朗聲大笑:“可惜,微臣無欲無求,若皇上無其他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他說罷,一拂衣擺,轉身而去,絲毫不顧君臣之禮。
君寧離去後,常德緩步而入。
而此時,君修冥依舊靠坐在軟椅之上,眉宇清冷,墨眸深寒。
常德躬身,試探詢問:“皇上,寧王他……”
君修冥冷然的哼了聲,一雙墨眸深的可怕,此時的男人,是非常危險的。
“公孫淑媛已經無法再牽製他了,二哥算得上深情,卻並非長情之人,這三五載的光景,早已耗盡了二哥對她的愛。若朕料的不錯,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返回封地。”
“那要不要在半路將他……”常德隱去後話,做了個殺的手勢。
君修冥冷笑著搖頭:“不必了,欲取之,先縱之。他造反,也給了朕一個充分的理由鏟除他,即便是太後也無法再保他。”
常德憂心的問道:“那賢妃娘娘的解藥?”
君修冥輕歎搖頭:“朕用公孫淑媛與他交換,他拒絕了。”
常德麵色也凝重幾分:“寧王不要皇後,隻怕還是在覬覦皇位。”
君修冥笑,笑意深邃:“朕給了他機會提條件,隻要他說得出,朕都會答應。可他疑心太重,一口回絕了。此番前來,不過是試探朕而已,如今,他已篤定,賢妃就是朕的軟肋。”
常德一歎,心知皇上是故意在暴露弱點,若他不想讓寧王知曉,完全有理由搪塞過去:“皇上此舉隻怕不明智啊。”
君修冥冷冷道:“如此也好,至少,他不敢真的讓若離死,否則,朕也不會放過他。”
夜深,菀寧宮內依舊燈火通明著。
宮女稟報賢妃再次毒發,君修冥匆匆趕來,隻見她半趴在榻邊,不停的咳著,唇角是一縷尚未擦拭的鮮紅。
他大步來到榻邊,將她擁入懷中:“丫頭。”
她的身體很冷,一張小臉慘白的早已沒了血色。
安笙手掌緊握住心口,雖然在對他笑,眉心卻一直不曾舒展。
君修冥看得出她很痛苦,而她痛苦,他隻會比她還要痛。
他怒聲道:“半斤,賢妃都痛成這個樣子,怎麼還不去傳太醫。”
半斤嚇得不輕,撲通跪倒在地,卻低頭不語,她自然是不敢喊太醫的,隻要太醫來了,她懷有身孕的事,便再也瞞不住了。
安笙無力的靠在君修冥胸膛,淩亂的喘息,吃力的扯住他一片衣角,低聲道:“皇上別責怪半斤,是我不讓她去找太醫。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毒已侵入心脈,太醫來了也無濟於事,何必多此一舉呢。”
君修冥沉默,墨眸中流光盈盈而動,反手將她擁得更緊了。
一旁常德見狀,十分知趣的屏退殿內眾人,讓兩人獨處。
安笙靠在君修冥胸膛,低低的笑著,即便是死了,能是在他懷中,也算是一種幸福吧,直到這一刻,前塵過往似乎已不再重要。
她隻想記住他對她的愛,記住此刻他懷中的溫度。
她低聲呢喃:“皇上……丫頭好冷,可不可以抱緊我?”
君修冥褪下長袍,與她一同跌入龍床,並用錦被蓋著了兩人的身體。
他緊擁她在懷,卻仍然感覺到她在懷中顫抖著,他知道她痛,而他又何嚐不痛呢。
他溫聲問道:“丫頭,朕是不是無法溫暖你了?”
安笙低笑搖頭,抬眸靜靜的看著他:“皇上別擔心,丫頭很好,真的。”
君修冥眸中盡是疼痛,麵上卻要強顏歡笑,如果連他都失去了信心,又有誰來給她勇氣。
這幾日,毒反複發作,安笙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若心念一散,她隻怕就要這樣去了。
他的唇移到她耳側,聲音低低的:“丫頭若還是覺得冷,朕記得我們一同跌落崖底時,朕為你取暖的方式很有效。”
安笙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麼,臉頰突然一紅,怎麼說也是她的第一次,這輩子打死也沒想過人生中最珍貴的一次會是在那樣的壞境裏就稀裏糊塗的沒了。
她羞怯的躲入他胸膛:“皇上趁人之危,也好意思拿出來說。從入宮時,就知道欺負我。”
話落,她又向他懷中靠了靠,將整個身體都貼著他寬口的胸膛,如此刻這般,將每一天都當做生命的最後一日來過,竟然也會如此的幸福。
“傻瓜,朕還會疼你,愛你,一輩子。”他說著,深情的吻著她額頭。
而他低頭看向懷中女子時,她已經再度昏厥了過去。
君修冥靜靜的凝望著她安靜沉睡的臉,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
轉眼月餘,白偌賢雖然回來了,卻並沒有可以解毒的靈藥,而此時,安笙已經整日昏迷不醒,脈息微弱。
他沉默的跪在君修冥麵前,久久不語。
主位之上,君修冥苦澀的笑,他想,或許,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