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可以當番外看看)(1 / 2)

“所以,我終於要死了嗎?我好開心。”

當兩個白大褂的醫生推著王破,離那間閃著紅色信號燈的手術室愈來愈近的時候,王破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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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破躺在白色的擔架上,此刻的他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非要比喻的話,那是一個幹癟到了極點的爛茄子。

這是一張怎樣的麵容。

皺巴巴的臉,幹癟的鼻子沒有絲毫的肉感,活像一個破氣球,耳朵也像是了軟掉的稀泥一般,耷拉下來蓋住了耳洞,頭發稀疏頭且黃,頭皮褶皺,有明顯的脫水痕跡。

唯有一張眼睛還睜著,隻不過眼眶已經是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就像是一個爛蘋果內鑲嵌進了兩粒芝麻,不過這已經是他身上極少數還能正常運作的器官了。

他還看得見,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有了。

而且,他即將失去自己的眼睛,然後死去。

6歲那年,他被醫院診斷為運動神經元病。

由於全身肌肉的萎縮,他漸漸喪失了一個正常人所擁有的所有能力,以及追求幸福的權利。

首先是運動能力,他變得不能像別的小朋友那樣跑跑跳跳了,漸漸的,他握不住手中的筷子,直到有一天的淩晨他發現自己再也坐不起來了,甚至僅僅是翻身這樣一個小動作也變得極為困難。

幸運的是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出於人道主義,這個家庭給予了他足夠的治療。

不幸的是,因此,他沒能夠立即死去死去。

由於全身結締組織的相繼萎縮壞死,他的嗅覺和味覺是在15歲那年徹底喪失的,從此以後,他不用再進食了,那些鬆軟的米飯和甜蜜的花香再與他無關。

他的生存,靠那一個插進食道的塑料管就能夠維係。

同齡人在的逐漸長大,而他,卻仿佛買了一張時間的返程票。

他像一個嬰兒般的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任何生理上的衝動了,於是醫生給他安上了排便和排尿的管道,尖銳的塑料管插入了他的皮膚,而且沒有再取下的一天了。

他身上的塑料管隨著年齡的生長也以每年一根的速度增加著,而每一根管道也就意味著,他的身體內,又一項功能喪失了。

醫院中沒有歲月,更沒有春節,因為沒有人會在醫院中守歲,鞭炮聲倒是偶爾會從遠遠的地方響起,他知道,那是又有一個生命逝去,他期盼著那一天,直到,當第20根管子插入了他逐漸停止跳動的心髒。

直到三天前的一個黃昏。

他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從那微眯著的眼縫裏,一道昏黃色的的光柔和的融入了進來,他艱難的轉動自己眼球。

終於看清了,那正站在自己的身旁的中年男女。

男人一身西裝,給人一種沉穩大氣的感覺,女人雍容華貴,披一件雪白的貂絨大衣。

正值隆冬寒時節,窗外下著雪,和著夕陽柔和的光束。

他看清楚了那對男女的對話。

是的,他能夠看到別人的對話,這項特殊能力全賴這些年的臥床生涯。

他的房間有一台小型的投影儀,而他了解這個世界的全部途徑便是通過投影儀投射到牆上的各種各樣的畫麵。

在他失去聽覺過後,他每天唯一做的事情,便是通過字幕對各種個樣人的口型。

因為,這種在外人看來極度無聊的事情,是他活著時唯一的消遣。

不得不說,人類是一種極為善於學習的物種,失去雙手的孩童能夠用腳完成自己的日常料理,失去耳朵和眼睛人可以通過觸摸其他人的聲帶的震動進而學會與人交流,而王破卻是從哪無聲的世界學會了單憑口型便可以知道對方想要說出的話。

而且,他是一個天才。

感官的喪失讓他變得對身邊的所有事物變得極為敏感,他能夠觀察到世界上最為微小動靜,比如在一根針落地之前,他便能夠計算出具體的時間,以及這根針落地後對大地產生的形變。

他知道世界的另一端有一個叫做史蒂芬霍金的家夥,他跟自己一樣,患上了這樣的病,而顯然,他的病並沒有像他那麼嚴重。

他痛恨自己的才智,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或許便是為了供養這超乎常人的大腦而逐漸萎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