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小節 死戰
入夜時分，西北邊地刮起北風，多少有一絲陰寒。桑都走出他華麗的大帳來，忽然兩名騎探回報，黑衣軍已經轉向陝州運動。
“這麼快，老夫的行蹤如此隱蔽，想不到她們還是嗅出了氣味。嗬嗬，這場仗看來是越來越有勁兒了。”桑都一揮手轉身進帳，一班騎將跟隨入帳中，燈亮如晝，桑都的大桌上鋪著一張羊皮大地圖。他用手不斷比劃著計算著時間。
“黑衣軍十幾萬人，三天之內可到陝州，老夫離陝州不到二十裏，今夜就奇襲的話，可以來一招聲東擊西，順便斬殺一兩員明朝守將，挫挫他們的氣勢。”老謀深算的桑都自言自語道。然後召集部將，如是如是的布置了一番。
黑夜中忽然多了幾處冥火，守敖倉的幾個明軍剛剛走上前，忽然幾把彎刀已經橫在他們的脖子上，隻一拉，幾條血柱飛過，那幾個明軍頹然倒地。黑影竄動處，幾百個金元大漢潛入倉中。不一會兒，敖倉起火，熊熊的火焰衝入天空，照亮了陝州城。
“快救火，快快，打水。”先行趕到陝州的孫莉立刻從營中出來帶人救火。這天北風甚急，火乘風勢，風助火威，越燒越大。孫莉眼看糧草被燒，正心焦如焚，忽然斜刺裏一彪軍馬殺到，盡是金元鐵騎，她手下的黑衣軍多在打水救火，並無兵器，立刻成了金元人手中的案子肉，這些明軍雖不比黑衣軍精銳，可也是從玉淨族中選出的女子，她們嬌美的身體一具具倒在血泊中。慘叫聲傳上夜空，孫莉取下隨身帶的雙刀，一個滾地斬，先砍下一個騎兵的馬腿，待他一落地，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這時，更多的金元騎兵殺出來，明軍手無寸鐵，爭先恐後向軍營逃去，接近軍營的明軍大聲喊著：“武器，武器，”
可還沒跑攏，敵騎上來，刷刷，彎刀飛處，又是好些明軍姑娘倒下。守在營中的明軍盡管看著營處血痕處處，但無軍令不得開門，她們隻得咬牙切齒的握著手中長槍，雙眼噴火的看著營外的同胞姐妹被金元人斬殺。那些金元人發現麵前的盡是些美貌女子，無不色心大起，有些就地抓住明軍，扒下衣服強奸。營中明軍一個個按捺不住，都要出營去拚命。守營校尉雖然也恨不得衝出去，便她還是阻止了大家。不過她們拿來武器投到營外，讓那些回營的明軍能夠拿到兵器。
返營的明軍眼看同伴一個個被金元人奸汙，而自己也可能身逢不幸，於是，拿到武器之後，一律回頭殺入金元人中，那些金元人正在享受，不料明軍會去而複返，還沒來得及從受害明軍身上爬起來便做了刀下之鬼，被斬下的金元人的人頭滾落一地都是，那些返回的明軍看到同胞姐妹被殘忍的折磨，都淚水盈眶。那些已經奄奄一息的明軍紛紛要求自己的姐妹給補上一刀，於是，最殘烈的一幕在黑夜中發生，不得不殺死自己的同伴的明軍一個個成了野獸般殺回去，逢人便砍，金元鐵騎雖然人數眾多，但也禁不住這些不要命的明軍的衝殺，幾乎陷於絕境。
黑夜中火仍在燒著，刀槍拚殺和慘叫仍然不斷的傳上夜空，孫莉一人連殺十九個金元兵，周圍已無活人，隻有幾十具金元人和上百具明軍的屍體。她從火中鑽進鑽出，可再也沒發現一個活人，她淩亂的頭發在風中被吹散，身上血跡斑斑，混著自己傷口和金元兵的血。
孫莉長嘯一聲，往著西方狂奔。
遭襲的明軍和金元鐵騎血戰半夜，桑都親率鐵甲軍趕來，這些已經疲憊不堪的明軍血人似的一個個被殺得渾身是傷，倒下之前就斷了氣。許多明軍身上的傷不下三十多處，金元人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這些各自為戰，絲毫不協同，而是在複仇的明軍。被長槍捅穿數十具屍體之後，那些僥幸還有氣的明軍，互相看了一眼，她們明白落入敵人手中的後果，於是，紛紛拿起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一時間，幾十具明軍的屍體一同倒下，桑都身經百戰，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軍隊，沒有一個投降或者願意被俘。他第一次隱約的感覺到，這場戰爭的結果並不會如自己的意料。
最後幾個明軍已經無力作戰，被逼到一處山崖邊，桑都極想保住這些忠貞女子的性命，於是他勒馬上前說道：“你們投降吧，我保證會善待你們的。”
那幾個明軍相視無語，臉上是血與淚交織的痕跡，手拉著手的一齊跳下了深淵，桑都閉上了眼，隨後下令，今晚凡是強奸過明軍的士兵一律帳前斬首。
“一頭被吵醒的獅子，我們還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嗎？”桑都自言自語。
晶兒和張庭日夜急行，在一天半後趕到，在路上，她們發現了半條命的孫莉，救下了她，但她醒來的時候，晶兒從她眼中讀到了那晚發生的一切。晶兒憤然而起，摸著自己的風影戰戟。眼中透出冰冷的殺氣。張庭寬慰了孫莉幾句，讓她好好休息，並讓人送她回恭州。
“你怎麼看？”張庭走到晶兒身邊，問。
“這狗賊，想讓我們跟著他走。哼，我不救陝州，也不回恭州。”晶兒望著帳外天地一色的大漠，吐氣如蘭。
“那咱們上哪？”張庭微微感動一絲寒意。
“金元本土，我要以血還血，殺盡金元狗。”晶兒在說完這句話時已經衝出帳上了馬，同時下令全軍往北行進的命令。
“瘋了，真瘋了”張庭一邊追出去，一邊道。
幾乎同時，桑都用這一天半的時間趕到恭州城下。但是恭州城並不是沒有防守。如雪眼見兵臨城下，從恭州兵馬司和都督府強行接管了軍印，調動兵馬守城，她訓練的玉劍門武士也上城防守。桑都眼見自己不過八萬人，要想攻下恭州並非易事，於是這天夜裏，他發動了幾次強猛的攻勢。準備在攻勢後轉移。
半夜裏，本是漆黑一片，但兩軍的無數火把把天空照亮得如同白晝。如雪站在城頭上，雖是一身青色素裝，但鎮定自若的神情儼然一位沙場老將。金元人衝到城下，飛蝗般的利箭傾下城去，金元人中箭者極多，但金元騎兵也把無數的火箭射上城來，不斷有明軍墜下城去，好幾支箭射到離如雪所站很近的地方，但如雪竟然看出了金元人佯攻實退的詭計，她奔下城樓，點起五軍校尉一萬兵馬，在醜時殺出城去。
明軍騎兵與金元騎兵在城下交戰，身著藍衣褐甲，頭戴白底紅纓氈帽的明軍和半身獸皮半身鐵甲的金元兵來往突馳，對攻對殺，從未有過明軍敢與金元騎兵正麵交鋒的，上一次在陝州，桑都已經領教過貴王手下兵馬的厲害，即使是步兵也險些打敗他的鐵騎，何況這次是裝備精良且指揮得力的恭州兵。兩廂對碰的陣仗，明軍騎兵跟金元兵戰法接近，都是在相距尚遠時發箭，不同的是，金元人用的是短小的彎弓，而明軍用的是連弩。兩邊一衝擊時，萬矢齊放，金元人倒多有中箭落馬者，而明軍傷亡少得多。雙方騎兵近了，明軍習慣使槍，而金元兵習慣用彎刀，倘若近戰，刀得利，而明軍馬隊接成戰陣，不使敵騎迫近，長槍亂挑，金元騎兵無法近戰，而且陣形在攻城中被打亂，隻得四處散開，各自為戰，跑遠的金元兵紛紛放箭，列陣的明軍難以快速追擊，受到了一些傷亡，這才使被明軍逼入絕境的金元鐵騎得以退出。
如雪並未出城，而是在城上，她手執令旗，紅右綠左，明軍騎兵向兩廂分開，大隊步兵湧出城來。這些步兵行陣嚴密，皆用大盾護體，金元兵的箭矢不夠利，而紛紛在盾前折技。明軍步兵一步步迫近金元人，桑都本想佯攻實退，現在計劃卻被打亂，他一看，恭州兵大出，也許正是把敵兵調出城來消滅的好時機，於是命令大部後撤設伏，派出大將阿布折領一支軍馬且戰且走把明軍引向伏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