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喻白在後麵一輛車,江懷瑾輕鬆了不少,她舒服地靠了一個香雲紗做的軟枕,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心想,路修得挺不錯的嘛,四年了,江懷瑾並沒有搞清楚這是哪個時代,也許隻是平行世界的一個鏡像,這個時代並沒有出現秦漢,中國未曾統一,因此,也無從考證到底是何時代,好在這個朝代十分中庸,並不開化也不封閉,對女子並不十分嚴苛,也並不優待,有拋頭露麵的,也有出門不離帷帽的,並不推崇文治,也並不尚武,藝術文化並不十分發達,但也不匱乏,總之,是一個自由的時代。
行了一段路,江懷瑾看了看隨行的嬤嬤,對方像是識破了她的心思,“姑娘想看便看罷,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倒顯得姑娘你大方坦誠,隻是不可與平民對視太久,以免失了身份。”隨侍的幾個嬤嬤,就這人對她要求頗多,江懷瑾怕自己失了禮,故意帶了她出來,若是她說無妨,那倒真的是無妨了,於是她便讓丫鬟卷起了車簾,留下了一層窗紗,正好可以看到外麵,而車外的人並不能看清行進時車裏的景象。
倒是一個繁華盛世,此番他們穿過城市的中軸線往城門去,正穿過最熱鬧的胡市,胡市是早些年是胡商聚居之處,後來因為地段好,洽處於貴族居所與平民居所之間,發展到如今,各族男女,平民貴族,都能在其間找到自己要買的東西,端的是無比方便,有的人倒是寧願多繞上點路,也會來這裏置辦,十五初一,還有燈會,那時更是熱鬧無比。此時雖然不是燈會時間,可是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不時有人大聲呼喊著兜售,其間更有各類奇術表演的人,江懷瑾看著那奇術表演的人,眼裏多了幾分思索。
柳家軍實際要午時以後才會到,柳喻白與江懷瑾到的不是一般的早,皇帝還有國事煩擾,不會那麼早出門,二人便尋了附近的酒樓,找了雅間休息。
一直以為‘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這樣的事是詩詞裏的誇張,但江懷瑾這一次可算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這幸福的煩惱,在送茶的小廝連續換了三個人都一如既往地呆在門口忘記上茶點以後,柳喻白終於怒了,沒人打擾,倒是清靜得好,江懷瑾正要說什麼,發現柳喻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順著對方視線看過去,隻看到一幅甚好的畫,因此她臉上便寫滿了疑惑,柳喻白喝了老大一口茶,才把那口氣咽下去。“王豐的畫。”
江懷瑾莞爾一笑,真是少年心性,不過是年少的時候看不順眼,他卻記到了現在。柳喻白看了那張畫很久,終於得出了結論,“嗯。王七的畫技倒是長進了不少。”
江懷瑾卻是沒心情跟他聊這個。“七爺,柳家這次大勝,勝的是哪個部族。”
“烏恒,怎麼想起問這個?”
“教我習舞的先生原是教坊的,她說,胡市裏不少雜耍藝人都是烏恒人,因為烏恒人根骨優秀,天資極好,學習各式雜耍把戲都得心應手。”
“嗯。不假,在京城不少烏恒藝人,但是他們久居京城,應該沒什麼要緊的。”
江懷瑾不是無緣無故地提起這個,在漫漫曆史長河裏,大軍歸朝當天,皇帝遇刺,簡直已經是固定套路,隻不過倒黴的一般都是百姓。
“剛才經過胡市,據先生說,那裏的藝人的雜耍都頗為精妙,可是就今天我路過的短短時間裏,一位藝人居然失手打碎了頂的缸兩次,是太緊張了,還是根本不是原來的人呢,這樣的雜耍又哪裏精妙呢。”
江懷瑾一說,柳喻白也感覺到了怪異,“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胡市直通西門,西門因為進出人流量大,最是懶怠,常常是幾個大錢就能免檢入關。”說完,柳喻白讓持劍去喚車夫,說是有東西要買。
江懷瑾一臉茫然,那車夫他今天才第一次見啊,叫那車夫能派上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