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沒修好,李老太哪能放心她回去住。好在她女兒經常回來,旁邊的廂房倒也齊整,懷瑾千恩萬謝,然後去睡了。
夜裏倒不知怎麼的,懷瑾突然燒了起來,連吐了十幾回,簡直要吐了半條命。李老太嚇得不輕,想是應該是溺了水,著了風寒,趕緊求隔壁的小子套了牛車,天剛蒙蒙亮就往縣城趕,出門前,李老太也不忘給懷瑾罩上冪籬。
這人倒黴起來的時候,簡直喝涼水也要塞牙,走到一半,車轅壞了,往回走遠,往前走也遠,總不能讓個半大小子背了過去,李老太咬了咬牙,從包裏掏出錢包,掏出幾十個錢,讓那小子去縣裏找個車來接,好歹人先送過去,省得救不活了。
小子走了沒多久,江懷瑾倒是醒了。燒是稍退了些,依然是燙手得很,李老太急得不行,扶著懷瑾,想著她沒吃早飯,從手巾裏掏出個油餅,押著江懷瑾吃了小半個,江懷瑾實在是吃不下了,她才把剩的吃了,哪想,不吃還好,這餅子吃下去,燒得倒是更嚴重了,滿身冷汗,眼看就要暈了,急得李老太哭了起來。遠遠地來了一個車,李老太伸著頭看,就希望是村裏的,可惜不是,又想還好車已經挪到路邊了,不礙人家什麼,放心下來,心裏又為懷瑾擔心,哭得是越發嚴重了。
"你這老太,大清早的哭個什麼,倒是有什麼傷心事的樣子,少爺著我問你一問。"
看對方穿得好,李老太早慌了神,連忙擺手,"無事無事,不敢擋著老爺們的路,老爺忙去吧。"
江懷瑾卻聽聲音熟,強打精神,勉力看了看,卻是嚇了一跳"詩酒?"
話說詩酒被叫出名字,看對方,雖粗布皂服,一看也是個纖麗少女,自己卻並不識得,不由得撓了撓頭。
"姑娘你是?"
說來也巧了,江懷瑾昨日剛好與詩酒說過幾句,方記得聲音,若是持劍,她定是不識得的,她又哪知,正是這巧合,救了她一命。
江懷瑾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了解得很,她隻感覺她燒得是越來越厲害了,她不知道有沒有到四十度,到了四十度,她不死也會變成傻子,她不能再等。於是她勉強打起精神,對著詩酒行了一禮。"李家村的。"說完竟然快暈了過去,簡直擠不出更多力氣再說別的,隻是死死地盯著詩酒,希望對方認出她來。
還好,這句話,詩酒馬上就懂了,昨天的小姑娘?才過一夜,已經認不出了,不過為啥她好像又要捱不過去的樣子。少爺讓他來問的,他自然先去回話的。等再回來的時候,不隻是詩劍,持劍也過來了。
少爺果然是好人,一聽情況,就知道江懷瑾凶險得很,不能再耽誤了,於是決定把懷瑾搬過去,他們帶懷瑾去醫館。李老太自然不願,江懷瑾情知不能再拖了,再拖自己可能真要交待在這裏了,她強撐起身體。在李老太懷裏拱了拱。"是懷瑾認識的人,沒事的。"
李老太知道懷瑾是個知分寸的,加上她也知道的確不能再等了,懷瑾既然能準確叫出對方名字,應當是無事,於是隻能同意了。
少年應該是常病著,車裏竟然就放著軟兜,持劍跟詩酒沒費什麼勁,就把江懷瑾移了過去。
胃裏燒得厲害,剛吃的油餅讓胃更難受,剛到對方馬車,懷瑾就吐了一身,這下難辦了,詩酒跟持劍知道,自家少爺是最愛幹淨不過的,今天他與好友有約,穿的更是格外齊整,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安置江懷瑾。車裏隨著咳嗽,傳來了冷冷的聲音,"愣著做什麼,晨露那麼重,是想她快點死麼。"
"可是..."
"人命關天,羅嗦個什麼。"持劍與詩酒委屈得不行,但知道他們少爺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隻得把江懷瑾放了進去。
兩人束手束腳,舉個簾子,不知道是呆裏頭好,還是繼續坐外頭去。
又是一陣咳,倆人趕緊放下簾子坐到了外頭去,若是讓少爺受了風,他倆有多少條命都不夠死的。
"持劍,你老成些,留下來等太婆車修好,帶他們來正則堂,我們先去。"
李太婆見對方不嫌懷瑾嘔吐,還特意留下一個人安她心,早把心放到肚子裏的。知道不能耽誤,少年當下讓車夫馬上往城裏趕。
懷瑾吐完,好受多了,雖然燒還沒退,但胃裏的燒痛總算是止了些,她凝神仔細看了看,發現自己吐的餅子染了自己一身,怕弄髒別人馬車,她皺著眉往外挪了挪,這一挪,就差點滾了出去。少年一把扶住了她,目瞪口呆,病成這樣,居然還不老實。江懷瑾隻感覺抓住自己的兩隻胳膊是沁涼,舒服極了,於是她又往那沁涼的地方靠了靠。少年看了她,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發現燒得簡直離譜。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從馬車旁邊的暗格裏取了酒,準備給懷瑾擦擦臉降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