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男人。當初被師傅那樣抽打依舊固執的唱我本男兒郎,不是女嬌娥。十年後,聽著要想人前富貴就得人後遭罪,你曆盡辛苦,終於成了角兒,然而,你愛的那個人卻始終不會愛你。
我想不會再有一個男人,美的模糊性別。聲音即使透著女氣也依舊不失威嚴,唱出婉轉的戲腔比女子更嬌媚。
燈光盡頭。不過你自顧旋轉的影子。無需喝彩,無需觀眾。
你終究是圓了那句誓言。說好了要唱一輩子。所以最後,你借著虞姬的身子死在了霸王身邊。
不瘋魔,不成活。 段小樓這樣說你。
或許你是真的入戲太深,才執著的要讓他從一而終。然而人各有命。終不能幸免。
程蝶衣,小豆子。
我本女嬌娥,奈何男兒身。也許一開始,就錯了。
額爾古納河右岸
《額爾古納河右岸》,遲子建。
用將近四個小時看完了,第一本真正意義上我嗤之以鼻的正統文學作品,然後深深愛上了它。
一部很圓滿的作品,從一個鄂溫克女孩出生到老去,她的父母,家人,部落,所有人的生活,像一幅畫,真實自然的鋪在麵前。
沒有無病呻吟的悲傷,沒有故弄玄虛的做作,也沒有世俗的勾心鬥角。
一個部落的人就那樣和睦樸實的生活在一起,純粹而美好。
我不知道怎樣說這樣的一本書,它寫的是我的家鄉原本的樣子。
加格達奇,在鄂倫春語裏是樟子鬆生長的地方,或許就在不久的之前,1944年,那裏就曾有過一個個放養馴鹿,以遊獵為生的烏力楞,在蒼天白雲下圍著火堆跳“斡日切”舞。
那時候,天藍的的宛如上好的綢緞,森林茂密,大批的馴鹿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人們穿著鹿皮靴子,麅皮袍子,住在希楞柱裏,喝著馴鹿奶茶,喝酒,吃肉,隨遇而安。然而,如今的我們卻活在這樣喧囂而繁華的城市裏。住在曾經被稱為“墳墓”的四方盒子,每天迎接我們的不是樹木,河流,陽光。而是汽車,高樓,公路。就像書的結尾,九十歲的“我”一個人在希楞柱,族人們去了布蘇,隻剩下安草兒和一些馴鹿繼續堅守在那片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森林裏。
我感到心酸。
書上寫:如果午夜夢醒時我望見的是漆黑的屋頂,我的眼睛會瞎的。聽不到那流水一樣的鹿鈴聲,我一定會耳聾的。如果讓我每天走在城鎮平坦的小路上,它們一定會疲軟的再也負載不起我的身軀,使我成為一個癱子。
也許我們無法判定到底哪一種生活更好,也沒資格因此責備那些渴望外麵絢麗多彩世界的族人們。但在我們走以破壞曾經哺育我們的那片土地為代價換來的燈紅酒綠的城市同時,我們也失去了大山大河給予我們的靈氣與寧靜。
那份單純質樸,必然要被城市的複雜多樣攪亂。
也許自此以後,再也感覺不到湛藍天空,絢麗的陽光,清新的空氣。掛著無邪的笑容奔跑在草原上的無拘無束,坐在火堆旁大聲歌唱舞蹈唱歌吃肉的快意瀟灑……
那份難得的質樸與寧靜正是我們最最缺少的,然而,它卻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當烏力楞隻剩下九十歲老人與一個孤單的希楞柱。當馴鹿因森林的破壞不停的遷移覓食。當鄂溫克的語言被漢字與漢語代替。當羅林斯基伴隨年月一點點幹枯。當人與自然的和諧徹底被打破。當我們隻能呆呆的望著鐵道兵紀念碑和馴鹿的銅像而對它的來曆一無所知。當動物們紛紛圈養,再不見草原與藍天。
那些曾迷戀繁華世界的族人及他們的子孫們,對於曾經的日子會不會有一絲懷念?
那時他們還懼怕敬畏著自然,跟著馴鹿隨遇而安,在大樹上建“靠老寶”,不會說過分甜蜜的情話,堅強且從容的麵對死亡,擁有著神奇的可以治愈一切傷口的薩滿和瑪魯神的信仰。
我想,書中未曾留下名字的“我”一個人守著他們的烏力楞的時候,心中一定是平靜的。
山川與河流早已賦予了她勇氣從容而堅韌麵對一切苦難。
古時候有“故土難離”看完整本書,不僅感歎一段質樸時光的離去,同時湧上一絲莫名的心痛。
家鄉,終究是根在的地方,無論走了多遠,骨血深處依舊有對那片土地深刻的愛。
鄂溫克人曾經有一片森林和馴鹿,但他們最終回歸了鋼筋混凝土的巢穴,眼睜睜看那片生養他們的土地被碾平,而我的家鄉也有美麗的山川,清澈的河流,明亮的陽光和澄淨的天空,但希望無論時光荏苒,她的本質永遠不變。
寫這些的時候,耳機一直單曲循環鴻雁,無論聽多少遍,這首歌都給人溫暖寧靜的感覺,會讓人突然想念起家鄉。那是給我最初美好見證我所有幸與不幸又讓我第一次感受跌倒的地方,而我會永遠永遠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