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權衡,三尺的距離(2 / 3)

童觀止將沾了些許泥漬的紙團心的攤開撫平。

她在窗前一會沉思,一會寫寫畫畫,聽已經兩個時辰了,他就見她寫了四頁紙,可一張都沒有留下來,全部都捏成團扔了,不知道在寫什麼。

就著窗戶紙透出來的燈光勉強能夠看清楚。

這一看,他的手指驀地收緊,又將那紙給攥成了團,溫潤的五官緊繃,鬱氣,怒氣,悶氣種種一起在他心裏迅速發酵,可這股火氣卻無從發泄,隻能夠灼傷他自己。

她竟然認真的在想嫁人的可行性,甚至還為此羅列出來好幾條理由。紙上雖然沒有出現名字,可顯而易見。

“他救了我,我照顧他,報答他,償還人情,人之本分。”

“他的人品可以信任,等他醒來了,跟他相處起來也簡單,我若是想走,他應該不會阻攔,隨時可以離開。”

這不是指卓景行還是誰?

“想走隨時可以走,不想走,跟他相處起來簡單”童觀止默念了一遍,心口像是被戳了一刀,呼吸有些重,他忽的轉身。

躲在石榴樹下的朝秦趕緊將手中的驅蚊粉全部扔在樹下了,跟上來,“大爺,現在咱們回去?”

童觀止沒心情理他,他繞過庭院,沿著回廊朝她房間走去,大步的,急切的。

他滿腦子都是那張紙,上麵的字跡是他熟悉的,上麵的字也是最尋常的字,曾經隔了千裏傳到他手裏,傳遞的是綿綿情義勾他心,現在卻拚湊成了最冷漠的刀,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被她推出去十萬八千裏。

他突然變得狂躁起來,朝秦不明所以,茫然的聲問:“大爺,怎麼了?”

童觀止沒聽見,他正想著方才一瞥見到的,她的第三個理由,“光明正大的已婚身份,方便我在外行走,省事。”

這一條理由像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讓他稍稍冷靜了些。

還是要怪他,除了麻煩,他什麼也不曾給過她,更別提什麼省事了。

腳步放緩了,走到回廊的一處燈籠下,他停下腳步,又攤開紙看方才來不及讀完的其餘幾條。

“四,可以近水樓台學習他們家的釀酒術,跟他學藥理。”

“五,免得她威脅礙事。”

“她”也沒有名稱。可跟她有交情的女子並不多,能夠威脅她的更少,今晌午她去過卓家別院,出來之後就有了這樣的念頭。

卓香琪威脅她什麼?

除了跟他童觀止有關的事情,她沒有什麼可以被人威脅的,也沒有什麼需要忌憚的。

童觀止目光漸冷。

“六,打消旁人疑慮。”

除了好處,還寫了壞處,卻隻有一條:“那家人不好相處,多少會受到限製。”

最末淩亂的寫著幾個詞,湊不成句子,蚯蚓似的歪歪扭扭,看起來像是邊打瞌睡邊寫的。

有催眠安神作用的香隨風吹進她屋,過了這麼久她才有了睡意,不知道是她意誌力控製力不錯,還是驚嚇過度之後無法安神。

童觀止從亂七八糟的字符中拚湊出她的意思來:服卓家當家做主的卓博遠,互利互惠。

至於怎麼個互利互惠法,僅憑這幾個字一時還看不出苗頭,這個對童觀止來也不重要。

他將已經被蹂躪的皺巴巴的紙又捏成了一團,靜靜的站在燈下平複心情,幾隻蚊蟲圍著燈籠飛舞,不時有落在他身上的,他恍然未覺。

朝秦眼尖,時不時偷偷揮著袖子替他趕趕,可他個子不如童觀止,又不敢打斷他思緒,那些歇在童觀止頭上的蚊子,他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