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一處不起眼的酒樓——“客來香”。
酒樓的二樓上,一個白衣綸巾的清秀少年裹著錦襖正同一個虎背熊腰的魁梧猛士對麵而飲。
二人正飲得高興,樓梯口卻傳來了幾聲罵罵咧咧:“喂、喂、喂,所有人都給老子滾蛋,這裏今天我們公子爺包下來了!”
“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哪來的紈絝子弟!”
“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知道我是誰嗎?!”
“你知不知道,負責這條街治安的禁軍首領是我表弟!敢讓我滾蛋,你找死!”
……
二樓上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責難聲。
在這般責難聲中,一個穿紅戴綠的錦衣青年一步三搖的走上了樓來,他的前後左右簇擁著二十餘個家丁、仆役,端的聲勢浩大。
他一出現,幾個先前叫的最歡的人霎時間沒了聲音、轉而紛紛掉頭離開,但紛紛的議論聲仍未停止;當他報出名號後,酒樓內才真正變得近乎鴉雀無聲。
他的奴仆們是這麼說的——“我家公子乃是焦閣老的嫡長孫!”
焦閣老是誰?
焦芳!
內閣三大輔臣中最年長的一位,亦是內閣三大輔臣中最不能得罪的一位。
但這並不足以解釋焦芳不能得罪的原因——他之所以能樹立起“威名”不是因為他的年長德厚、權重功高,而是因為他是三大輔臣中唯一一個依附於劉瑾、為了權勢給宦官當狗的人!
誠然,很多人都鄙視這位年過七旬的內閣老臣的為人,但他們還是怕他、懼他,當然,他們都更怕劉瑾!
在焦公子“報號”後,“客來香”酒樓內幾乎一掃而空。
除了二樓上的一桌——那對飲著的白衣少年與魁梧青年。
“讓你們滾蛋,聽到沒!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都他媽是聾子嗎?!”一個家丁湊上前來,指著二人大罵道。
他沒開口前,那兩人隻是不停對飲罷了,他這一罵,這兩人卻聊起了天來。
“這兒的酒不錯啊!”
“是啊!說起來,我和大哥最初相識就是在這裏!”
“小四,你的書溫好了?”
“嗯!我把老師所有注解過的書籍都翻了一遍,又買來了當今首輔李閣老注解過的經典誦讀了一遍,我覺得我已經將這些都融會貫通了!今年春闈絕對沒問題!再說了,我怎麼說也能過目不忘的,二哥你就放心吧!”
“這樣就好!我就在這提前祝你金榜題名娶嬌妻!”
“多謝二哥!”
這兩人言語間又對飲了一回,隻不過清秀少年用的是盅,而那虎狼之士卻拿的是碗。
這兩人不是徐愛、仇昌是誰!
他們自和李純鈞、孫瑾瑜分別之後,便為了不同的目的而一起往北京趕來。前日傍晚,他們才剛進了北京城。
徐、仇二人的目中無人著實激怒了那家丁,那家丁也不問二人名姓,直接擼起袖子、擂起拳頭向徐愛打來——畢竟徐愛比仇昌看起來更容易被欺負。
和仇昌四目對視的徐愛似乎並沒看到向自己那張俊秀的臉龐上砸來的拳頭,麵不改色的他連躲也不躲,隻是慢慢地提起酒壺給手中的空酒盅裏添滿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