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的事,你應該猜得到吧!是的,救我的人是若兒的母親,是她將我帶出了那場心傷的往事。後來我慢慢發現我變了,不再那樣激進,學會更多的體貼關心身邊的人,學會唯唯諾諾、得過且過,學會忍耐和讚美別人,但我的內心還是在深深恐懼著——我不想再次失去我所擁有的一切美好!後來若梅出生了,我的恐懼感反而與日俱增,我把我的往事告訴了我的嶽父,在他的建議下,我將名姓都改了,就連字也從‘承信’改為了‘心誠’,我真的誠心的向滿天神佛祈禱,祈求他們真的忘記了我、放過了我,祈求我的僅存的親人能夠健康安泰,為此我願付出一切代價……嗚嗚……”
看著這位名盛一時的江湖前輩無助的如一個迷路的幼童一般痛哭著,孫瑾瑜一時無言以對。
“前輩,我知道您不願意將自己重新暴露在武林人士麵前,但是這次我來求您也是出於無奈……”
韓任輕輕拭掉麵上的淚痕,他手上凸起的條條青筋和指縫間清晰可見的粗糙老繭,無不訴說著這個男人內心裏與生活上的艱辛及不易,他咳嗽著清了清嗓子,打斷道:“我明白,你來找我說明現在我必須出手了,即使不為了我自己,我也得為一同被困在洞裏的若兒考慮!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要不是我們這些人,也不會連累前輩您有身份暴露的危險,更不會讓若梅妹妹有生命危險!我們應該為此致歉的!”孫瑾瑜微微歎了聲,詳細解釋道:“今天下午我和徐愛將會打出去,前往貴陽求援並設法給予毒龍教一個沉重打擊,這期間總共至少需離開三天!”孫瑾瑜目光灼灼的看著韓任,有了這麼一位絕頂高手坐鎮,就是十個孫瑾瑜一起進攻也打不進這陽明洞!他知道話說到這份上,韓任絕不會拒絕,但他還是期待著韓任親口承諾。
“好!你離開期間,絕不會有任何人踏入洞中半步,而且我會殺死所有見過我出手的敵人!”
孫瑾瑜點點頭,道了聲:“前輩,大恩不言謝!那晚輩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便要轉身離開。
“瑾瑜啊,你是怎麼猜到我的身份的?因為名字?”在孫瑾瑜走出屋子前,韓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孫瑾瑜回過頭來,笑道:“徐愛那天受到多道不同真氣的衝擊,不但大難不死反而功力提升,這種奇遇天下間好像隻有《和而不同》能創造吧!”
韓任笑了,孫瑾瑜也笑了。韓任十七年未曾履足江湖,但江湖至今仍有他的傳說,孫瑾瑜突然悲哀的發覺自己今生不管再怎麼努力恐怕都達不到“七絕”的名望——即便他能夠擁有那種層次的實力!
“對了,前輩,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當然如果您不便回答,就當我沒問過吧!”剛踏出韓任房間的孫瑾瑜忽然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將熾熱的目光灑向韓任。
“呼——問吧!”
“當年三教辯論會上您到底說了些什麼?”
“其實歸根結底就隻有一句話:心之良知是謂聖人,聖人之學,惟是致良知!”韓任苦笑著盯著頭頂的岩石,眼神漸漸變得空洞。
屋子外,偶爾路過的王守仁臉上色彩斑駁、忽而驚訝、忽而歡喜,木怔怔的呆立在那兒,眸子中的光彩卻越來越盛。